班尼的錄影帶 冰川三部曲之末 - 電影

Benny’s Video (1992) 班尼的錄影帶
Director: Michael Haneke


作為冰川三部曲的最後一部
前面兩部「或然率71」 和「第七大陸」的觀影經驗，都不是相當的舒適
兩年前的我一直無法了解這一系列的作品的含義在哪，好在兩年後的現在
藉著這次府中15的放映機會我重新了審視了一次這一系列的作品
這次我好像終於懂了點。

麥可漢內克這位奧地利的導演，在歐洲各種非主流電影盛行的戰場
仍舊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總是藉著他冷靜的鏡頭、劇本，強逼著觀影者
碰觸思考，道德上、倫理上的禁忌，並且他的呈現手法又與主流電影有很大的差別。
不怪乎大部份的台灣人看完他的作品後，不是在電影院中呼呼大睡或是提早離場
就是再離場時大聲的責罵導演沒有人性、拍電影來折磨人。

『或然率71』如其名是由七十一個不同人的人生的片段所組成，在漫長的人生裡
每個片段往往都是瑣碎且寂寥的，但人生的有趣卻在於這些事無關卻有關的片段組導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形成了不能阻抗的命運，一如往常麥克漢內克並沒有炫技得向
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Babel)或是昆丁塔倫提諾（Pulp Fiction）
的把這類型的電影拍得讓觀眾拍案叫絕，而是真實赤裸裸地把人生片段的無聊呈現了出來
在這七十六個片段不僅挑戰了觀眾的忍受能力也質問著社會裡冷漠的氛圍，結尾一齣槍擊
案發生，人的一生無法控制的無力感，再加上七十六個人生的片段使我在冰川三部曲的第
一部曲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第七大陸』則是講述著一個中產階級的家庭，因為各種可知、不可知的原因，全家在
吃完最後一餐後毀壞家庭器具後全家自殺，其中不僅點燃人類心中原始的對於毀壞、破壞
事物的欲望，並且也闡述了一個冷漠的家庭的終路。那麼，班尼的錄影帶的主題又是什麼
呢?


這部電影不像「或然率71」從頭到尾都是片段，刻意的令觀影者陷入一種無聊不安的氣氛
之中，並無明顯的主軸，迫使我們不斷的思索著導演到底想表達的是什麼。也不像「第七
大陸」從開頭到結尾，我們都不斷猜測著，這個家庭為什麼看起來毫無生氣，而他們所做
的準備又是為了什麼，直到結尾的情緒大爆炸。我們才知道前面大部份的鋪陳是為了什麼
，重而推之導演在開頭的洗車、整片的許多行為的意義。


班尼的錄影帶，不若前兩部電影，開場即點出了整部電影的主軸為何，在一段由攝影機所
拍攝的殺豬影片開場後，斗大的Benny’s Video 顯現在大螢幕之上整部電影從此開始。

班尼的錄影帶描述的是一個，家境不錯的年輕人，成天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播放的事物，
舉凡新聞、體育、競賽、戰爭、錄影帶，在觀看了真實的殺豬影片後，有一天他把一個到
他家遊玩的少女給槍斃了…。這部電影中不斷的逼著我們去思考，為什麼這個年輕人為什
麼要殺人。
麥可漢內克在片中，依舊如前面兩部片一般，以一種特別迥異的手法來處理殺人的鏡頭，
主流電影中殺人的畫面既帥又狠（或附帶著滿滿的黑色幽默）而麥克漢內克卻以及其冷酷
的方式來呈現殺人的過程，電影中他子鏡頭只照一半的方式來呈現殺人後的後續，女生中
鎗後不斷哀嚎，小男孩慌張地裝子彈補鎗，女生爬到鏡頭邊緣處後被小男孩補鎗，最後小
男孩冷靜地清理屍體。整起兇殺沒有出現過度的暴力，也沒出現大量的血腥場景，這種擬
真的場景當真讓人難以接受，而後鏡頭緩慢的拍著小男孩清理屍體血跡的畫面，拖一步擦
一步地上的血跡…。


到底為什麼小男孩為什麼要殺人成了整部電影的一個大疑問，電影中並沒有說明為什麼，
但一切似乎都可以從電影中的許多細節推知。
小男孩在犯下殺人的行為後竟仍舊與朋友講電話出遊？冷靜的鏡頭之下似乎隱含了不安的
情緒，小男孩似乎想跟他的好朋友說些什麼、向她的姊姊說些什麼，鏡頭外的世界裡我們
間接的可以知道，週末的家裡是空無一人的、家庭吃飯時是毫無對話的（一個毫無情感交
流的家庭）
但小男孩心中的情緒真的是像畫面中顯現的那麼冷靜嗎？我想其中的情緒絕對不是這麼單
調而病態的，別忘了麥克漢內克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想要真實地呈現一些東西，並不是所
有人都會喜行於顏色的啊！電影中明示暗示的主題其實並不難理解，現代人們對於電視中
不斷播放的節目，所暗藏的暴力的漠視與麻木。


電影中男主角生在一個互動冷漠的家庭之中，天天觀看、吸收著電視裡出現的各項事物。
而那一天意外的發生，簡單的說就是一個對於已經電視出現的暴力的好奇嘗試，劇中所處
理的麻木感不僅是小男孩所犯的行為，更是溝通、思想、價值觀上的，劇中在小男孩與父
母自白他殺人後，父母竟冷靜地討論要如何處理這份屍體，而沒有詢問小男孩為什麼會要
這樣子做也沒譴責他，這部分的心靈驚悚程度，只怕是與小男孩殺人相比也毫不遜色。電
影結尾，小男孩的自首就我所理解，如同奇士勞斯基的三色結尾的船難一樣，麥克漢內克
在席捲人心的冰山三部曲結尾之處，還是在最後保留了一絲人性的光輝，儘管微弱但始終
感受得到希望。

麥可漢內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勇於挑戰觀眾的觀影極限的導演他曾提到
自己的創作是「盡可能地接近真實」
我想他的三部曲之所以那麼令人感到無力、不耐，絕對是因為他選擇並接觸了一個沒有人
敢接觸的真實，當今的電影的敘事幾乎都早已背離了真實的故事，我想作為一個觀影者，
了解到世上還有一個為了接近真實而努力的導演絕對是相當開心的一件事。

http://sylar7973.wordpress.com/2014/09/19/bennys-video-19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