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婷不可承受之重 - 同志

前一次發心得文是因為偉哲跳針式虐法，
使婷瑤戀節奏盡失、不見細膩，
經過兩週的調整，
引人入勝的戲劇品質回來了，
目前曉婷和思瑤也依然安穩地當著方太太和江太太。
然而眼看目前部分劇情鋪墊，
讓我想討論些延伸的觀點。

婷瑤戀作為首對在台灣八點檔連續劇現身的女女戀主角，
帶給粉絲們許多快樂時光，
似乎卻也背負著沉甸甸的期待。

世間情是三立台灣台的八點檔、台語劇，
有著既定的收視族群。
婷瑤戀吸引了一群非原收視族群的觀眾加入，
這群新閱聽人有受純粹愛情感動的異性戀觀眾，
也有本身是同志(LGBT)的觀眾。

或許為了使觀眾能漸漸接受同性相愛的故事，
在初始設定上瑤婷二人是原配與小三的角色，愛著同一個男人。
換言之二人原本是異性戀女性。

經過編、導、演各方細心雕琢，
瑤婷戀成為受歡迎的螢幕情侶，絕對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愛著同一個男人、同樣受傷，最後愛上彼此的故事背景，
在瑤婷戀成形的初期總是讓我看得有點不踏實。
不是懷疑他們的愛，
而是那時無論向旁人出櫃、或互訴心意，
台詞一再地傳達彼此被男人傷害而互相照顧、互相了解的情誼。
這當然是瑤婷相愛的踏腳石，卻不是本質。

如果婷瑤只是互相取暖、舔拭傷口，
絕對無法造就今日受喜愛的程度。
因為那會流於多數異性戀者的刻板印象：
會愛上同性是因為被異性傷害過，才不相信愛情。
隱含的意義是，這段同性戀情只不過是一種逃避，
這兩個人其實並不是真正喜歡同性。
從謝家父母對瑤婷相戀的態度，不難看到此種想法的影子。

後來慢慢不再看到婷、瑤提起同樣被偉哲傷害而相戀的前因，
那種不踏實感才漸漸消除。


單就戲劇本身而言，
瑤婷哲一線的人物立體性最為豐厚、有血肉，
而瑤婷的感情發展從醞釀、滋長到成熟，則是本劇完整度最高。
以人物性格與感情深度觀之，
這一對是全劇最不可能走散的配對。

每一份真愛都會經過很多考驗，
婷瑤確實是全劇面臨情感考驗最多的一對，
也正因如此，在他們身上，
我們看到了感情歷苦彌堅的可貴。
於是很多觀眾說，這不是真愛什麼才是真愛？
於是很多觀眾說，如果婷瑤散了，如何還能相信真愛存在？
畢竟婷瑤戀被塑造得如此成功，正因為既合情(感情)更合理(人設)，
倘若走散了，是對前期努力的一種推翻。



而什麼是瑤婷不能承受之重？
作為瑤婷粉、本身也是同志的觀眾，在瑤婷身上
我們投射得更多、也期待得更多。
鑲嵌在長壽劇之中，據聞一個配對倘若太早成形，
似乎難逃邊緣化的命運。
假使希望維持一定的能見度，是否非要透過分合的曲折？

戲如人生，現實世界愛得比瑤婷更轟轟烈烈、
戲終卻天各一方的戀人所在多有。
為何我們如此抗拒瑤婷戀可能因戲劇長度與能見度增添變數？

就情感面，
婷瑤是在有廣大收視觀眾的戲劇中首對同志主角，
我們從小到大看著異性戀的愛情，
在電視裡、電影裡、流行音樂裡...
多少年輕同志徬徨不安，以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異類。
這次打開電視，我們就可以看到屬於自己的感情被搬上螢光幕。
瑤婷所能帶來的認同感，絕非三言兩語可道盡。

就社會教育面，
搭配著從去年開始廣受關注的多元成家議題，
編劇多次用心呈現同性伴侶在社會、法律層面所受到的不平等對待，
手術同意書、結婚權利、生養小孩權利、親友的不認同、
社會異樣眼光、職場上的攻訐歧視...
終於有一部戲劇，點出我們的困境，
終於有一部戲劇，藉著這些阻礙讓異性戀觀眾也開始理解：
兩個人在一起，有愛就夠；
兩個同性在一起，生活在異性戀主流的社會裡，只有愛，遠遠不夠。


回到瑤婷曾經是異性戀女性的背景，
不少觀眾呼喊著不能拆，或者可以分合但請勿「回歸」異性戀，
因為瑤婷帶來前述的正面效果有多少，
「回歸」異性戀之後的反作用力就有多強烈。
對於多數非同志觀眾而言，
如果婷瑤像三立作品"牽手"中的愛薇與巴比草率解編，
那會加深「他們愛女人只是一時的，只是因為受過傷」的迷思。

情欲是可流動的，
瑤婷從異性戀轉而愛上同性，我們可以說他們是雙性戀女性，
然而曾經愛過同性之後再愛上異性的轉變，
卻總是極容易被詮釋為「回歸異性戀」。
回歸異性戀忽略了情欲可流動的本質，
回歸異性戀意指這條路才是正軌、而同性戀情是偏離軌道，
回歸異性戀意指曾經的同性戀曲，只是個體的一時迷失，
謝家爸媽目前看待曉婷的眼光正是如此：
愛上思瑤是假的、替代的感情，
只要有一天清醒了，曉婷還是完好如初的異性戀女性。


如果婷瑤之間的感情是一時迷失，
那恐怕世界上還真找不到幾份沒有迷失的"真愛"。
因為這一對螢幕情侶如此擄獲人心，
因為他們是第一、也是目前的惟一，
瑤婷如果被拆散，絕非"只不過拆掉一對受歡迎的配對"而已。
尤其，如果，是用「回歸異性戀」的手法拆散，
那會更加深各種否定同性感情的既成印象與偏見。


其實瑤婷還好好的陪伴在彼此身邊，
瑤婷粉所擔心的劇情也許不見得會演出。
這一篇文或許小題大作，
或許對一部黃金時段連續劇過份要求政治正確，
卻是必須要被說出的殷殷期盼。
因為感謝也感動終於有人願意製作這樣的題材，
以如此用心的方式描繪同性愛情，
是以更希望一路走去，瑤婷戀可以成為下一個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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