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抓狂的小事：所謂抓狂只是本能 - 電影

《生命中最抓狂的小事》這部阿根廷電影的英譯名稱”Wild Tales”，似乎更能捕捉到它
所欲傳達的主題意涵（所以接下來我就直接用英文片名稱呼它啦）。它高舉著「黑色喜劇
」之旗幟，但開始觀賞後才察覺所謂「喜劇」是個幌子，”Wild Tales”搬演的一幕幕「
黑色」地呈現了劇中人面對事件的種種惡意。那惡意令你緊張而又惶恐（你不知道他接下
來要做出什麼），但隱隱地你從當中嗅見一股熟悉的氣息；這氣息頃刻將你捲入另一層的
惶恐──原來惡意並非劇中人所獨有，而是本本根深於人性之中。


“Wild Tales”是由六部短片所輯結而成，每部小短片都是一段段情節獨立的Wild Tales
。這樣的手法令我想到《天注定》──透過不同的小故事環環扣住一個大的命題。兩片的
雷同之處在於都善於刻劃困境中人物的心境，然而不同的是，《天注定》較單方面聚焦於
身處外在結構所賦予的困境之中，不得不逆反的人物心境與行動；而”Wild Tales”中的
人物不只身處外在的困境，亦面對某種內在的、神秘而不能見的天性困境，內、外包夾而
終於爆發。換句話說，”Wild Tales”的人物行動並不單純是理性的、對結構型困境的反
動，亦包括乍看之下沒有什麼大道理可言，非常單純、直覺的，所謂「本能」（或用野性
、動物性，也就是片名的”Wild”這個字）的行動。

正因為人物的行動性質不同，使得”Wild Tales”的故事更添了一層荒謬色彩。出於直覺
、本能的行動，往往是非關理性、不計後果的，好比那架殺人飛機，機長不顧自己性命而
只想著毀滅全機的乘客（那些曾傷害過他的人們）；爆破專家不惜炸毀愛車、鋃鐺入獄，
也要對蠻不講理的官僚進行報復；又比如兩位車主的莫名爭執，最後招致誰也不討好的淒
慘結局……這些相當本能的「復仇」行為看似可笑，但你不難感受到劇中人物荒謬行動（
儘管那樣的行動是多麼微不足道，甚至毫無意義）背後的無奈，而很難真心地因這些荒謬
場面發笑，還可能反遭其握壓住。

在數個看似皆出於本能的行動當中，老園丁為富家子頂罪的故事顯得特出。復仇行動做為
一種本能的展現，大量地出現在”Wild Tales”的故事中，然而它正因這一則故事，而不
能取代「本能的反動」而成為一個大型命題（僅能作為其下一個重要的小命題）。這則關
於利益的故事：為了瓜分富豪的為隱瞞事實而釋出的黑錢，知曉事實而能影響事件結果的
三人（頂罪的老園丁、富豪雇的律師與發現事實的檢察官）起了爭執──這段爭執花了相
當的篇幅處理，彷彿正昭示：對金錢的慾望也已成了人類的本能，成為”Wild Tales”的
一部分。


人類總以為自己駕馭著理性，但事實則是：我們總被本深根於人性的惡意所操縱──它伺
情緒高漲之機、隨本能之匕首而狠狠刺出。導演巧妙地在第一則故事便揭示了這部電影的
命題：”Wild”──當女主角閱讀機上的刊物，一群獵豹追獵著一隻小羚羊（當然也呼應
了在這則故事中從未登場、慣受眾人欺壓的機長角色），正暗喻著人類的理性一旦遭到剝
除，也只不過是一頭頭野性的、追隨本能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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