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天大佈局 - 相信 誤解 與 欺騙 - 電影

「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誤解與錯認往往是戲劇及電影中常會出現的主題，因為人生中充斥著太多這些不圓滿，所
以不斷地被許多人/劇本探討著，其中相當有名的也許該屬「衝擊效應」，拿下當年奧斯
卡最佳影片；而另一部片「火線交錯 (Babel)」則有類似的情節，但其英文名「巴別塔」
則更直白地指出根源所在；西方神話中古代人是不需要語言就能夠了解彼此的想法，而人
類在成長的過程中野心也跟著滋生，開始認為自己可以跟神平起平坐，因此著手建造一座
直達天空的高塔，顯示人類的能耐；這個舉動觸怒了天神，祂毀滅了高塔，並讓人與人之
類無法了解對方，必需仰賴語言作為媒介，讓人們無法有能力妄想/發展出類似的情況。

「瞞天大佈局」用了極為特殊的角度將這一個古老的命題提升到了另一個高度，其劇本結
構完整，人物鮮明，因此他會在拿下許多重要獎項絲毫不讓人意外。劇中每個人物都被囚
禁在自我設限的觀點之中，冰釣的故事看似無關，卻一再地反覆出現，提醒群眾電影本身
的主要命題。冰釣是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它總是被打斷，瑞奇總是不能夠好好地把故事
聽完，總是在情節發展到某一個橋段，似乎有了足夠的線索之後，就自己認為知道了結局
，結果我們只知道冰釣的故事不是提醒人要做萬全準備的寓言、不是一個關於保護的故事
、也沒有人死在那個故事中。

就像冰釣的沒有結局，引申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甚至整個人生，歷史都沒有所謂的真相
的結論；主角厄文像是一個傳信者，導演藉著他的口像宣教般地將這個教義宣達給世人；
身為一個騙徒，厄文太了解人性，他利用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弱點，替自己賺取不
當的利益；給厄文高額服務費換取不可知的貸款可能性的人、向厄文買藝術品的人，都只
相信了自己看到的 - 英國口音的貴族女郎、讓人覺得是真品的假畫；或許不該說這是個
騙局，畢竟受騙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甚至是懇求厄文讓自己受騙；這樣的荒謬性增添了劇
本的喜劇性，也突顯了人生的悲劇性。

但更巧妙地，因為「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而會做許多偽裝包裝自己讓他人產
生誤解；就像厄文掩飾自己的禿頭，悉尼用英國口音和性感假裝自己真的是個貴婦，里奇
刻意把頭髮燙捲，也許是為了更有男人味；又或者，像羅莎琳一樣，反正就是能夠用伶俐
的口舌讓他人覺得自己錯了。

不僅如此，編劇將這個命題更加地發展，引申出第三層的意義，也就是故事中的騙局，也
就是人們往往自欺欺人。
人們都想要追求真相，但真的發掘出了真相，往往卻不願相信，又或者真相就是殘酷的代
名詞；里奇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悉尼)，連未婚妻都可以拋棄，但當他知道悉尼不過是一
介平凡的美國公民，他的愛情就不復存在，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愛的其實不是悉
尼作為「人」的主體，而是愛上「英國貴族」的偽裝；就連全劇中最單純的卡邁，他之所
以會受騙，是因為相信要讓自己的同胞過得更好，必需要依靠必要之惡，與黑道打交道，
收賄等等，但他可能也沒有發現，電影中也很委婉保留地沒有再做深究，他所愛的究竟真
的是自己的同胞，又或者只是自己的「仕途」。

一個巴掌拍不響，詐騙的完成必然需要騙徒跟被騙的人兩方的合作；而被騙的人往往也只
是被自己所騙，騙徒不過是製造了一個讓人受騙的誘因罷了。

「瞞」劇反覆辯證同一個命題，得出了幾近悲觀的結論，但編劇著實出色；在電影的最後
，厄文被卡邁單純而真摯的友情所感動，設計了一個計中計，間接地讓里奇翻船，讓黑幫
老大脫身；但他的本意只是為了要讓自己有籌碼能夠彌補卡邁，故事結束在這裡；證明了
世界並非黑白分明，而是極度的灰；扮演好人角色的卡邁還是入獄了，而黑得徹底的黑幫
老大仍然逍遙法外；不過，多了一絲對人性單純的肯定，連對世事如此透徹了解的厄文都
會被卡邁的單純所感動，也會感覺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錯誤的，而有深深的罪惡感，那麼
，在極端的灰之中，我們似乎又能夠看到一絲專屬於白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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