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人形--生命的殘缺與寂寞 - 日本

空氣人形 --- 生命的殘缺與寂寞


原文於 http://www.wretch.cc/blog/No1Kelvin/7802760


《空氣人形》是日本導演是枝裕和2009年的新片，上映之初曾想要去看，但可惜
因緣不際會，跟它就這麼錯身而過了。

後來在看《乘著光影去旅行》的時候，知道這部片的攝影師就是李屏賓，就決定
要租來看看。

這部片講一個名叫望美的充氣娃娃，在某個雨後的清晨，因為某種奇妙的原因，
突然有了「心」，有了生命。

慢慢地，她一步一步試著去認識這個世界，結果愛上錄影帶出租店的男孩，透過
她無知懵懂的雙眼，我們則看到了到現代社會裡無所不在的空虛、寂寞與殘酷。


《生命的寂寞》

「我是充氣娃娃，處理性慾的替代品。」

這是望美在片中不只一次的內心自白。

的確，她是中年男子秀雄花了幾千圓日幣買回來的充氣娃娃，她被製造的目的就
是陪伴主人渡過漫漫的長夜。這樣的一個空心塑膠人偶，對秀雄來說，只是為了用來
發洩性慾，也順便替代心中那個曾經愛過的女人的角色。

根據他自己的講法，因為這樣子「方便、輕鬆，可以省掉不必要的麻煩。」

因此當望美擁有一顆心、變成可以說話行動的人時，秀雄反而希望他變回原來的
模樣，理由是「不然會很麻煩」。

生命是寂寞的，但很多時候，大部分的寂寞來自於對彼此的冷漠。

我們早都習慣了疏離、習慣隱藏與逃避，寧願選擇一個替代品來自欺欺人，來寄
託情感、發洩情緒，也不願(或是無法)敞開心胸去面對自己內心最真切的渴望與聲音
。

就像片中的許多人一樣，比如那個將自己關在家裡的暴食女孩、以攝影機對準女
僕公仔裙底的宅男、那位整天忌妒年輕同事的愛美中年女子，還有整天看著情色區的
錄影帶店老闆…。

身為實實在在的人們，卻過著空空如也的人生。

導演是枝裕和將「寂寞」這種現代社會普遍的現象，以詩般的手法，透過重重的
隱喻與象徵，精準細膩地表現出來。

看了真的是心有戚戚焉阿。

記得有次跟以前的同事聊天，她說她每天晚上回到房間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電視
，放著讓它在那兒播著，然後才去做自己的事情。我問他為什麼，她說這樣感覺比較
熱鬧，不開的話很奇怪，好像少了什麼一樣。

這樣看來，電視於她，應該也算是一件替代品呢？

透過電視的閃動光影與播放聲，來替空蕩的房間驅走寂寞的氣氛，不過就算可以
驅走房間裡的寂寞，我仍懷疑，這樣真的驅得走內心的寂寞嗎？

唉，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麼樣的無能為力，明明知道該怎麼做才可以振作起來、有
所改變，但就是打從心底沒辦法。

電影裡望美說了一段話，我覺得很有感覺：

「生命，無法自己獨立完成。如同花一樣，雖有雄蕊和雌蕊，但並不夠，必須透
過蟲子或風的造訪，雄蕊與雌蕊才得以相遇。

生命中帶著殘缺，得由他人來填補。世界是許多他者的總和，但是，我們並不知
道被誰填補或是填補他人，我們只是散落四方，彼此互不關心。有時，我們擁有著即
使有些差異，但還能接受的關係。

為什麼，世界是這樣慢慢形成的呢？」

我們都是殘缺的，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拒絕承認它、拒絕接受自己的模
樣，才是真正的可憐到底阿。

其實，當體認到自己本來的樣子，心情反而變輕鬆了吧。

就像望美一樣，在自己的秘密被錄影帶店男孩純一發現後，她雖然低沉了一陣子
，但後來卻能自己坐船去看河景，不為別人而活，而是真正地做自己。

只要我們勇敢走出去，在填補另一個人的同時，會發現，自己的缺口也被填補了
呢。

或許你會說：「電影的最後不是悲劇嗎？望美真的跟人魚公主一樣，化為空氣泡
影了阿。」

但，一個結局也可以有兩種看待。

你可以把它看成是望美淒涼地倒在垃圾堆中，無人聞問，隨風而逝。

你也可以想成是望美化做一陣陣的輕風，吹拂過鎮上每一個人身旁。這不是低迴的
黯然告別，而是無所不在的，永恆陪伴。

《空氣人形》是一則城市寓言，現代版的人魚公主，也是一面真實誠懇的明鏡，
映照出現代社會人們寂寞的內心。

好片，推薦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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