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束(17) - 同志

勘誤：(16)文裡玉堯收到的信是從曼谷寄來的，不是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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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桃園民宿，氣氛低迷的晚餐後。


「我說妳們，整人也該有個限度吧？」看著宇華手中的性感睡衣，玉堯非常生氣。

宇華把睡衣服放在玉堯面前，「小時候妳還不是讓佩佩穿著這個到處跑，騙她說這是最
流行的公主裝。對不對，佩佩？」

佩佩其實不記得，但既然宇華這麼說，應該是真的，「對啊，不然這樣，妳換上它，我
就不生氣了。」

「隨便妳！」玉堯生氣地站了起來，走回房間用力關上了門。


平常的玉堯不會為了這種事生氣，宇華問思瑤，「姐，她吃錯什麼藥？」

「我去看看。」思瑤說。



思瑤走進玉堯房間，聽到物品碰撞的聲音，「Jade，在做什麼？」

「收拾行李，我受夠了！」

「妳不照顧我了嗎？」

「不要了！有方宇華在，有妳的表妹在，曉婷也快要回來了，我還留著幹嘛？」

「Jade，妳可以生我和宇華的氣，但不要對佩佩那麼兇，她是無辜的。」

「對！別人都是無辜的，就我最不應該，幾十年前做的事到現在還要受處罰！」

「妳沒有做錯什麼事，不要這樣說。」

「我做錯了很多事，我不該欺負妳表妹，不該去歐洲，更不該愛過妳！」


門外，擔心是自己惹玉堯生氣的佩佩一直想找機會進到房間道歉，但聽到玉堯說的話，
她放開緊握門把的手，默默回到大廳。


「Jade，不要說這種氣話，我真的很捨不得妳這樣說。」思瑤說。


玉堯不想再有任何對話，只想離開。她背起背包走出房間，到大廳後從桌上拿走宇華的
鑰匙，「方宇華，妳明天坐金佩芳的車回台北。」




玉堯走出民宿，打開車門正要上車，卻看到遠處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走遠。

“那個金貝貝真的很麻煩！” 雖然抱怨，玉堯還是關上車門追了過去。



佩佩走在黑暗裡，心裡卻終於明白了：原來宇華講得是真的，玉堯最喜歡的思瑤。


「她喜歡誰關我什麼事！」佩佩生氣地對自己說。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佩佩轉頭一看，玉堯一跛一跛跑向自己。


佩佩趕忙向前扶著玉堯，「腳不方便還跑什麼啦妳？」

玉堯抓著佩佩的手，喘吁吁地說，「誰叫妳走這麼快，晚上一個人跑出來也不怕危險。」

被玉堯關心的佩佩心裡很開心，但她還是假裝生氣地說，「妳是誰啊，幹嘛管我？」

「我是妳表姐的小妹，快點跟我回去。」

「我不要，憑什麼妳要我回去我就回去？」

「憑我是妳的玉堯姐姐，走啦。」玉堯牽著佩佩的手，轉身往民宿方向走去。

佩佩依舊站在原地。



經過這麼多年，佩佩也許會忘記玉堯騙她穿性感睡衣，但她絕不會忘記玉堯。


小佩佩的確很愛哭，但並不是每次都是玉堯惹哭的。


想換娃娃或換鞋子的時候，小佩佩會哭；過了約定的時間爸爸沒來接她，小佩佩會哭；
特別是想媽媽的時候，小佩佩更是會大哭特哭。


大家都很不喜歡這個任性小公主，她哭起來更沒有人想接近她，除了玉堯。


雖然玉堯總嫌她煩，但只要小佩佩一哭鬧，玉堯會想辦法逗她開心，即使被鬧脾氣的佩
佩打頭打臉打肚子，她也是默默接受。


玉堯會擦去佩佩的淚水，牽起她的手到屋外散步，走著走著，小佩佩會突然站在原地不
肯再往前，玉堯總是會抱著她回家。



現在，佩佩也任性地站在原地不肯往前踏一步。

「我不要妳是我姐。」佩佩說。

玉堯轉過身看著她，「好啦好啦，妳不原諒我就算了。」

「我沒有不原諒妳，我也不要妳是我姐。」


玉堯微微出力拉了拉佩佩，她還是低著頭站定在原地，玉堯彷彿看到了那個任性小公主。


「金貝貝，妳長大了，我抱不動妳了。」


佩佩抬起頭看著玉堯，緩緩走向前抱住了她。


玉堯任由佩佩抱著，「天氣很熱，妳抱著我做什麼啦？」

「如果不叫妳玉堯姐姐，我可以叫妳什麼？」

「ㄟ我想想，」玉堯頓了一下，「好吧，妳可以叫我幫寶適。」

「很難笑！」雖是這麼說，佩佩還是忍不住笑了。

「笑了就好，」玉堯拍拍佩佩的背，「小公主不是最討厭流汗？好了，快放開我。」


佩佩的確不喜歡汗水，此刻佩佩的下巴靠在玉堯肩上，臉貼著她的脖子，佩佩可以感受
到玉堯的皮膚散出的熱氣，也可以感覺到她的棉T吸附了些許汗水，但她不打算放手。


「Jade是表姐的，玉堯是別人的，什麼才是我的？」佩佩輕聲問著。

玉堯終於查覺到一絲不對勁，「佩佩…」

「我知道妳最喜歡表姐，雖然我現在一點都不像表姐，但妳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時間，我
會變得像表姐一樣優秀。」

「妳不用像任何人，做妳自己就好。」

「那妳會喜歡我嗎？」佩佩問。


玉堯沒有回答。


「妳會不會喜歡我？」佩佩又問了一次。

「佩佩，我們都是女生耶。」

「都是女生又怎麼樣，」佩佩頓了一下，「還是妳不可能喜歡女生？」

「妳結婚了。」

「我離婚了啊。」

「我的意思是妳可以不用喜歡女生。」

「喜歡女生會怎麼樣嗎？」佩佩問。

「會很辛苦，我不希望妳這麼辛苦。」

「我不管啦，如果妳講不出更好的理由，我就當作妳答應要等我了。」

「我不能喜歡妳，佩佩。」

「為什麼？」佩佩放開玉堯，不解地看著她。

玉堯抓抓自己的頭，「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時半刻很難解釋清楚。」

「沒關係，反正我也要一段時間才可以變得像表姐一樣好，妳有很多時間慢慢想。」

「佩佩…」

不想再聽玉堯說藉口，佩佩拉著玉堯走回民宿。



佩佩牽著玉堯的手走進民宿，宇華一臉詫異地看著她們，「嘖嘖，金玉堯…」

面對宇華的調侃玉堯沒有回嘴。她看著佩佩，「佩佩，今天妳可以留下來陪思瑤姐嗎？
我想要讓宇華載我回台北。」

「好啊，我也想好好和表姐聊聊。」佩佩笑著答應。

宇華是瞭解玉堯的，她拿起包包，「佩佩，姐在房間，那我先跟玉堯回去了。」




玉堯開著車，一旁的宇華問道，「怎麼了？」

「我要離開。」玉堯回答。

「又怎麼了？」

「佩佩要我等她。」

「等她什麼？」

「等她變得像思瑤姐一樣好。」

「為什麼她要像思瑤姐？」宇華突然睜大眼睛看向玉堯，「不會吧，佩佩喜歡妳？」

「她沒說喜歡我，只問我會不會喜歡她。」

「天啊，程玉堯，妳怎麼還能這麼冷靜？」

「不然能怎麼辦？」玉堯嘆了口氣，「總之，我要離開。」


「離開就能讓她不喜歡妳了？」宇華想到之前玉堯一走就是十幾年，她實在不願意讓玉
堯這麼離開，試圖勸她留下。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可以不用面對她。」

「妳不要一直用“離開”來理事情好不好？」宇華小心翼翼地問，「玉堯，妳真的不記
得在歐洲發生了什麼事？」

「就出車禍啊，妳不是知道了？」

「出車禍前呢？」

「應該什麼都沒發生吧？」玉堯不記得車禍前有什麼特別事，但她開始感覺不耐煩了。

宇華看了玉堯一眼，「我雖然不妳親姐姐，但好歹我們也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為什麼老
是把我當外人？如果妳不喜歡佩佩，我們可以想辦法看怎麼跟她說，妳沒必要又逃…」

「不要一直唸了好不好，為什麼妳不能像思瑤姐一樣多尊重我一點？」


宇華突然伸手握著方向盤往右轉，她大喊著，「停車，妳給我停車！」

車子往右急轉，幸好沒什麼車，玉堯趕緊把車停住，「妳發什麼瘋啊，這樣很危險！」

「對，我是瘋了！」宇華瞪著玉堯說，「爸媽疼妳，思瑤姐疼妳，方爸方媽人鳳阿姨也
疼妳，這些我都沒關係，因為妳是我的妹妹。但妳呢，有把我當姐姐看過嗎？」

「宇華，妳是怎麼了？」玉堯擔心地看著宇華。

「妳知不知道這十幾年我有多擔心？稍來的訊息只有兩個，一個跟我要錢另一個是思瑤
姐，妳真以為我不知道妳為什麼需要錢嗎？」宇華說著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唉呀妳哭什麼？好啦，對不起，是我不對。」玉堯趕緊抽了面紙為宇華擦去淚水。


宇華也抽了面紙擦去眼淚，過了一會兒，她深吸了一口氣，恢復平靜的語氣問道，「妳
想去哪裡？」

玉堯懷疑地看著宇華，「妳沒事了？」

「沒事，哭一哭就好了，」宇華吸吸鼻子，「妳想去哪裡？」


想到上次從曼谷收到A OR B的那封信，玉堯脫口而出，「曼谷。」

「好，」宇華點點頭，「我有條件，第一、到了曼谷立刻買sim卡與我聯絡，傳訊息也
可以。第二、每天至少要和人鳳阿姨聯絡一次。第三、如果妳要離開曼谷，要讓我知道
去哪裡。這些妳做得到嗎？」

「我答應妳，那我媽和思瑤姐就拜託妳了。」

「我會照顧好她們的。」宇華拿起包包，拿出一疊美金遞給玉堯，「這給妳。」

玉堯推辭著，「我自己有錢，妳不用給我。」

「妳收著，這裡是三千美金，用完不要再跟我要，直接回來台灣，知不知道？」

「知道了，我保證不會離開很久的。」玉堯認真地向宇華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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