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天祥影評 ／《驚爆焦點》 老派的美好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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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聞其詳／《驚爆焦點》 老派的美好

聯合晚報 聞天祥

湯姆麥卡錫（Tom McCarthy）執導的《驚爆焦點》（Spotlight）
取材2001年「波士頓環球報」的「焦點小組」揭發多位天主教神
父犯下性侵兒童罪，卻在體制層層相護下，不但逍遙法外，甚至
在被派到別的教區後持續犯罪，且數量驚人的事實。


但如果你的興趣是在教廷怎麼「善後」，那更該看去年贏得柏林
影展評審團大獎的智利電影《贖罪俱樂部》（The Club，台灣已
於2015年底上映）。《驚爆焦點》則是把重心擺在報社這群人身
上。去年以《鳥人》和奧斯卡影帝失之交臂的米高基頓飾演焦點
小組的負責人（可惜今年在入圍階段就落空），旗下記者包括與
信仰虔誠的祖母感情甚篤的瑞秋麥亞當斯、身為人父而憂心不軌
神父就在身邊的布萊恩達西詹姆士、以及採訪纏功一流但情感關
係不及格的的馬克魯法洛，周邊的關鍵人物還有李佛薛伯飾演新
官上任三把火的新總編輯，以及約翰斯萊特里飾演的資深主編。
他們的深入報導自2002年1月5日開始付梓，舉世震撼，也獲得
2003年普立茲新聞獎公共服務獎的殊榮。


然而這群獲獎者的人生並未在片中被放大、誇示，攝影機彷彿就
是埋伏在報館的另一組成員，分批跟著這些編輯記者們出擊。除
此之外，瑞秋麥亞當斯頂多在廚房發發小牢騷、馬克魯法洛孤身
一人在沒有家具的房子裡獨處，我們甚至沒有見過米高基頓的家
庭。為什麼不多加些可以更煽情的東西？


湯姆麥卡錫的「謹守分際」是有相當立場的。這個故事發生在媒
體即將被網路大幅改變的千禧年後，我們跟隨攝影機目睹角色們
在發揮媒體職能時的兢兢業業、孜孜矻矻，那份努力、包容、膽
識、勇氣，是這麼自然地體現在他們的工作上。即使米高基頓和
馬克魯法洛在辦公室的勃谿對嗆，都令人心生感動，因為那是「
深思熟慮」與「義憤填膺」的交鋒，而沒有誰對誰錯。


因此，《驚爆焦點》更像是藉由這樁真人真事去強調某種「老派」
的美好與一去不返。在這個即時新聞甚囂塵上，寧可寫錯也不可
錯過（甚至錯了也不要認）的媒體新世界裡，多的是炮製新聞而
非挖掘真相；「焦點小組」的鍥而不捨與細心查證（看他們一頁
一頁翻閱文件作記號的模樣，突然有種回到上世紀寫論文查資料
的錯覺），難道也到了需要被「追憶」的地步？


《驚爆焦點》當頭棒喝的，不只是事奉天主的機構龐大到無法無
天的結果，更是媒體人的亟需自省與那稍縱即逝的榮光。否則沒
必要在最後一刻還要我們恍然大悟，這群英雄當中可能也有多年
前無意中忽略這條新聞的人（這條懸疑線索鋪得很有技巧，為這
部刻意在敘事上也傾向古典老派的電影平添不少緊張氣息），這
個反省再擴大開來，幾乎所有人都在其中。當代表教廷的梵諦岡
電台對本片都做出「誠實且令人信服」的評價時，不曉得那些習
慣把他者異教化與妖魔化的人士，如何看待這神人之間的醜惡與
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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