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老入花叢 - 民視

「唉喔，家門不幸喔。」月嬌心繫清水的安危，自己的老公這麼帥氣可愛，
要是入了獄中，說不定就要被亂來了；對於明德被撞飛的後續，她其實不太關心。

不過說是不關心也是騙人的，林明德居然挾持他這個阿嬸，真的是罪該萬死、
最好判死刑啦。唉，清水只是個小小的酒駕居然要被關，真沒天理。

聽到阿母要搬回來，月嬌立刻回祖厝討回清水應得的那一份；
一進門卻看到清風氣呼呼地罵著淑女：「那種敗家子就應該槍斃啦！」

「唉唷，阿兄你是說明德喔。」月嬌搖搖頭，「阿兄你沒讀書，沒想到還真明理。」

「月嬌，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淑女語帶悲憤，「明德好說歹說也是你的侄子，
你難道連一點親戚的情份也不留嗎？」

「啊，那種畜生是要怎麼做親戚啦，根本就是豬。啊，大嫂，我不是說你豬母喔。」

「月嬌，你不要越說越誇張喔。」清風正色，「你今日來有什麼事情？」

「我就──」清風打斷月嬌，「清水已經答應阿母不賣祖厝了，你不要又反悔了。」

「唉唷，阿兄，清水是你的親弟弟欸，你難道連一點親戚的情份也不留嗎？」

「啊，轉去啦。」

「清風，無論你怎麼說，我都要去看明德。」淑女打斷兩人，「你身體不好，
又跑去醫院被忤逆，這是何苦呢？」清風非常無奈，為什麼淑女總是這樣呢？
都不多想想自己的身體。

「啊，好啦好啦，我叫明星載你去醫院。」轉頭對明星大聲：
「明星啊，帶你阿母去看那個不成子，若是有需要，緊把你阿母帶回來。」

「好啦，爸我知。」明星振了振衣袖，這時阿嬤從外面回來，「明星啊，
你們要去看明德是嗎？我去求了平安符，我跟你們去。」

月嬌心想，要是阿母看到明德那個癡呆樣，應該就知道祖厝留給阿兄家的子女也是浪費，
到時候又可以多拿一份祖產，於是也跟著到了醫院。

「啊，給我吃，給我吃啦。」病床上的明德吵著要吃雞翅，護士小姐感到很困擾。
「是林明德先生的家屬嗎？」然後就交託給林家一行人了。

「明星啊，我忘記帶平安符了，載我回去拿。」阿嬤拉走明星，
淑女不忍明德沒有雞翅吃，「明星啊，我要去買雞翅給明德吃，你也載我去吧。」

臨走前，明星望著明德，嘆了一口氣，「阿嬸，明德先交給你看顧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按鈴叫護士小姐來就是了。」

月嬌正從討祖產的思緒回過神來，「人咧？怎麼都走了？」她好像聽到雞翅，
但實際詳情也記不清楚了。阿母不在，賣祖厝的事也不用講了，她起身想走。

「啊，萍──啊。」

看來是在想筱萍，月嬌跑過去，「筱萍已經嫁給我們國華了，你不要再肖想了。」
雖然他們趕快離婚是比較好啦，但是看到林明德這種蠢笨的模樣，她就生氣。

「你喔，就是歹事做太多，才會落到今天這副下場。」
唸著唸著，明德居然睡著了。

月嬌看著熟睡中的明德，自從在信美集團後養尊處優，身形都胖了不少，
仔細一看，居然有點神似年輕時的清水。

「嗚嗚嗚，筱──萍──」在夢中哭了，明德抱住了眼前的筱萍。

陌生男人的體溫瞬間攫住了了月嬌常年肌膚的冷漠；自從過了更年期，
清水開始只出一張嘴，她也樂得讓林麗華永遠不可能和清水亂來。

「明德，你在做什麼？我是你阿嬸欸。」她不敢相信，
就在這個時間點，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崩壞著。

夢中，明德似乎看到自己還精瘦的模樣，和筱萍那樣年輕單純的身影，
他抱住筱萍，要筱萍感受自己的心跳。

「這──」月嬌已經不再說什麼了，她些微顫抖著的右手，此時正被明德抓著，
放在他的胸肌上。雖然吃得很好，但是在這個地方還是非常的緊實──
和丈夫清水鬆垮的布袋奶截然不同。

「明德已經瘋了，多摸一下應該沒關係吧。」月嬌的手像是著了魔般不受月嬌的控制，
開始揉捏明德的肌肉，游移到腹部時發現的確很胖，「想當年清水的身材，
也是這樣，雖然穿著衣服看不出來，晚上脫光還不是看光他的小腹！」

月嬌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發現，她的雙手已經不能在滿足她了，
如果，可以看一下的話，只是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她解開了明德寬鬆的醫院睡袍。

她解開了丈夫哥哥兒子那寬鬆的醫院睡袍。

那曬得黝黑的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宛若是即將爆發欲望的火山，
如果，明德不是做過那麼多壞事，他也是個不錯的男人吧？

「筱──萍──」明德在夢中看到一個湖，湖邊有兩個大饅頭，
國小的時候，媽媽總會為他和筱萍準備饅頭，他忽然看到國華，和筱萍快樂地吃著饅頭。
他生氣了，握住了那兩個被吃過、乾癟的饅頭使勁地揉──

「啊！」這是多麼陌生的體驗，月嬌不但原諒了明德的魯莽，
她甚至還發現，自己正為了這份快樂的心情感到罪惡感，
臉上的潮紅從臉一路延伸到了脖子、身上的每一吋。

「我、我怎麼這麼熱？」月嬌疑問，但無疑的是：熱了就要脫衣服。

「嗚，我好冷啊。」明德在夢中到了荒野，暴風雪陣陣吹來，筱萍化做女神從天而降，
他緊緊抱住了那份溫暖，「嗚，不要再離開我了。」

兩人的縫隙此刻是再也沒有。至少，心與心的距離只差著兩人的肋骨了。

月嬌不敢看明德的臉。

月嬌不想看明德的臉。

月嬌沒有看到明德的臉。她只看到兩片鮮紅的樹葉，不斷開合著有如討食的鯉魚，
又像是美容院裡不斷眨著眨著的假眼睛。往瞳孔裡面看，似乎能看見某種東西。

是什麼呢？是亞當和夏娃忍不住吃食的果子？還是隨時都會融化的香氛蠟燭？
那香氣，是初戀、是花謝之前最燦爛的季節，耀眼的陽光照得月嬌睜不開眼睛，
她想要，她想要觸碰那段綠草如茵的時光。

忍不住用自己平常減福份、不積陰德的嘴去抓住那朵花、那顆鬆軟綿密的果實。
啊，佛一定也會原諒自己的。在簡單愉悅的情感前，道德只是無所謂的束縛。

時間是十點十分。月嬌還不知道，明星正在停車，阿母正通過醫院的大門，
淑女正在病房外十步的位置。

從此以後，月嬌該叫淑女大嫂？還是婆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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