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大戲劇系學製【推薦序】 - 舞台劇

「痛苦的烏托邦」 文／張敦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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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在不同文學、藝術裡一直是被反覆面對的難題。

生物學分類的「亞種」，指的是兩個體雖然是同物種，但地理分佈幾乎全不重疊，生殖隔
離也不完善。換句話說如果亞種彼此相遇，彼此間可能擦出繁衍後代的火花。因此，如果
將死亡視為單一的「屬」，底下便有許多遙相呼應，同時素未謀面的次分類，以千奇百怪
的方式，展露死亡。被誤會、被遺忘、被憎恨、被孤立，許多人際關係間的無以名狀，情
侶不可描述地漸漸冷漠、愛人不可描述地漸漸切割，但生活表面已經形成一種習慣，像蛹
一樣把產生變化的自己困住。

個人如何處理這些問題，是屬於每個生命封閉的考驗。訴諸親友與心理輔導，往往也僅能
解決冰山一角，或暫時地得到安慰。因此許多情緒與困難，在追求光明與成功的過程，漸
漸被推入無用的深淵，在那裡攪混、翻滾，如逃不出去的萬花筒，不斷折射出更強烈的傷
害。

《全景賦格》所直面的，正是不同故事裡不同的傷害。劇名的「賦格」，在音樂學中，指
不同音部反覆呈現相同主題、且互相呼應的特殊作曲形式。而全景賦格便是以劇場形式，
將不同痛苦打撈起來，並重新編排的過程。對個人而言毫無意義的痛苦，透過音樂學所謂
的「對位」，透過遇見死亡系譜中，彼此的亞種，因此產生出更大能量的過程。這是戲劇
之於現實的收納法，看似全然封閉、無助的處境，在互相隔離的遠方，有了回音，孤獨因
此有雖然醜陋，但溫暖的解決方案。

這些被串連起來的故事，單獨視之，封閉角色都各有一封閉的結局，但痛苦形成蛹就死掉
了，永遠沈默，無法發聲。《全景賦格》實際上是那個把蛹重新張開，讓蝴蝶飛出來的動
力。痛苦找到它能被光照射的一面，從此有了自己的旋律，自地獄裡長出的哀嚎，從此有
自己的面孔。它不是一種解決方案，它是以本身巨大的幅員，拼命搶先，佔據了死亡的住
所，好讓所有先後以及即將抵達的人，能被理解，所以可以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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