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愛(34) - 同志

【前情提要】

　　　方思瑤送健檢報告至江慧萍家中，向她解說檢查結果，再準備離開時，
　江慧萍挽留她於家中住宿。隔日，方思瑤與江曉婷在樹蔭下情話綿綿，氣氛
　正濃時，卻被突然其來的咳嗽聲給破壞。

【正文開始】

　　　「咳—！咳—！」

　　　突然其來的聲響，中斷此刻美好的氣氛，方思瑤與江曉婷放開緊握的手，
　轉頭看向四周，眼神掠過身後的大樹，驚訝的看著站在樹旁的人，慌忙起身，
　方思瑤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怯聲的喊著，「阿姨。」

　　　江慧萍出來提醒她們該出門上班，卻意外撞見她們相互依偎的舉動，她深
　感震驚，甚至無法相信自己聽見的每個字，也無法面對自己的女兒愛上女人的
　事實，可是，回想剛才她們臉上綻放的幸福笑容，她困惑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這個問題，是應該衝上把女兒帶走，還是應該大罵她們的關係。江慧萍深吸一
　口氣，走到她們面前，看著兩人閃躲的眼神，面無表情的說：「時間不早了，
　妳們也該準備上班了。」語落，江慧萍便轉身離開。

　　　方思瑤與江曉婷看著江慧萍離去的身影，兩人互覷一眼，也隨後跟上。

　　　江曉婷一進客廳，看見江慧萍表情凝重的坐在沙發上，囁嚅的喊：「媽。」

　　　「妳們兩個現在是什麼情形？是要趕流行，要多元成家嗎？妳們要這樣過
　一輩子嗎？」

　　　「媽，我不敢期盼妳的諒解，不過，我真的很想要讓妳知道，我有思瑤的
　陪伴跟照顧，我的人生過得比以前安定，也更快樂，我現在真的過得很好。」江
　曉婷頓口氣，執起方思瑤的手，堅定的說，「我已經不能沒有思瑤了，我們很想
　要攜手共度一生！」

　　　江慧萍看著兩人緊握的手，霍然起身，臉色慍怒的看著她們，「每個人都需
　要愛與被愛，但也要考慮對象，兩個女人的感情，這個社會能接受嗎？」

　　　「媽，就算是社會上能夠接受的姻婚與感情，有幾個是真正幸福快樂的！不
　是有很多人整天吵吵鬧鬧，不是一樣有很多人互相怨恨、報復過一輩子嘛！還不
　是一樣很多人劈腿、外遇，甚至整天吵著要離婚。我知道，我過去做錯很多事…
　」江曉婷眼眶含淚，語氣略帶哽咽，「我也知道，我是一個傻女人，不過有一點
　我從來不曾改變過，那就是我願意為愛付出一切，我勇於去愛，只不過，我現在
　愛上的是個女人。」

　　　「阿姨，我跟妳一樣也會顧慮社會壓力，跟外界的眼光，但是過得幸不幸福
　，這是自己的感受，這都要自己去面對。」

　　　江曉婷聽聞母親的嘆息聲，看著母親悶聲不語的坐回沙發上，坐到母親身旁
　，哀求的說：「媽，思瑤的溫柔體貼，還有她的正義感都讓我很感動，甚至是不
　顧一切的愛我、照顧我、疼惜我，她對我的付出，勝過任何一個男人對我的付出
　，她對我的愛，也贏過任何一個男人給我的愛，妳能夠暸解嗎？」

　　　「阿姨，我保證，我會用我的性命疼惜曉婷、保護曉婷，我絕對不會讓她受
　到任何傷害，我希望妳能成全我們，讓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我會陪在曉婷身邊，
　我也會跟她一起孝順妳。」

　　　「每一個當父母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小孩可以過得幸福快樂，人生的路也走
　得很平順，曉婷，媽媽只是要讓妳知道，我真的很擔心妳，我很捨不得妳，我知
　道思瑤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但是請妳要想清楚，這樣的感情真的是妳想要的嗎？
　」江慧萍眼看她們急欲解釋，繼續說，「妳不用這麼快回答我，答應媽媽，要好
　好想清楚好嗎？」江慧萍看著江曉婷順從的點頭後，便叮嚀她們趕快出門上班。

　　　江慧萍等她們離開後，回到房間，坐於梳妝檯前，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
　張陳舊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幸福男女的合照。江慧萍手指拂著照片上的男子，喃
　喃自語，「孩子的爸，曉婷從美國出差回來了。前幾天她跟思瑤帶我去好多地方
　玩，本來以為她們只是很要好的朋友，沒想到，她們早就已經暗中交往。孩子的
　爸，為什麼曉婷會變成這樣，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江慧萍發出一聲沉重的
　嘆息，抹掉臉上的淚水後，把手中的照片重新放回抽屜裡。

　　　方思瑤驅車往三智周刊的路上，不時看向坐在副駕駛座的女子，總是頭倚著
　窗，靜靜的凝望窗外，當車來到雜誌社時，方思瑤將車停妥，伸手握住江曉婷的
　手，「曉婷，剛才阿姨跟我們說的話，妳不要想太多，她也是關心我們，怕我們
　會承受太多壓力。」

　　　「我知道，不過，我說真的，思瑤，只要有妳在我身邊，我就有勇氣面對未
　來的一切。」

　　　方思瑤笑著點頭，「我們一起加油！」看著江曉婷臉上的笑容，心裡多了份
　踏實，等她解開安全帶後，向她叮囑道，「曉婷，有空就多休息，不要太累。」

　　江曉婷看著這個總是無時無刻擔心她的人，笑著說：「我知道，妳也是，知道
　嗎？」看著對方朝她點頭後，旋即開門下車，揮手向她道別，目送車子離開才進
　雜誌社。

　　　江慧萍將自家種植的蔬菜送往附近民宿後，回到家便不停的打掃家中環境，
　希望藉此忘卻不想面對的現實。江慧萍打掃完客廳，來到自己臥室中，蹲在五斗
　櫃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看著一落落的小孩衣服，玩具，還有數張寫著江曉婷
　名字的音樂比賽獎狀，江慧萍的臉上泛起絲絲笑意，翻到抽屜最底部時，發現一
　本簿子，伸手拿出來翻閱，看著每一頁貼著女兒的照片，還有她與女兒的合照，
　不禁揚起嘴角，照片中的笑容，在女兒與鍾偉哲交往初期，江慧萍看過同樣的神
　情，但是他們交往時間愈長，女兒也總說鍾偉哲對她很好，可是消失的笑容，卻
　是騙不了身為母親的江慧萍。

　　　直到，江慧萍聽見女兒認識方思瑤時，總是能感受到女兒的愉快心情，尤其
　是談論到方思瑤時，即使透過電話，似乎也能看見，女兒臉上滿溢的笑容。在與
　方思瑤的相處中，看著她對女兒的體貼，還有誠懇、細心的態度，以及任何時候
　總是笑以待人，在各方面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對象。

　　　但是，為人父母總是期盼女兒有好的歸宿，未來自己可以過著含貽弄孫的清
　閒日子，儘管在電視上看過，探討同性戀議題的節目，對他們的選擇，始終抱持
　尊重態度，可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要她馬上接受女兒與方思瑤的關係，
　真的不容易。而且現今的社會總說能接納同性戀情，可是有多少人是能夠真心接
　受，如果希望女兒未來感情路走得平順，堅持要她們分手，不免會與女兒產生衝
　突，也會增加她們的痛苦。

　　　可是，同意她們的決定，未來肯定會看到她們遭受攻擊與批評，不免為她們
　感到擔憂與心疼，但是，女兒能過得幸福，才是她最大的快樂。既然她們選擇攜
　手走向未來，不如選擇做她們最堅強的後盾，至少有一個地方能為她們阻擋外面
　的風雨。思及至此，江慧萍心中的煩憂也跟著煙消雲散，看著櫃子上的時鐘，江
　曉婷還未回家，拿起手機撥打女兒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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