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高一籌 Mi obra maestra - 電影

本週阿根廷片《計高一籌》，原文片名 Mi obra maestra意為「我的大師之作」，是阿根廷導演 Gastón Duprat 與他的編劇哥哥 Andrés Duprat 又一次搭檔新作品。這哥哥本身除了當編劇也同時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國家美術館的策展人，拍起美術片對藝界秘辛與眉角駕輕就熟自無話說。只是呢，我覺得可能太駕輕就熟也太過自然了，很多關於藝界現象與藝術價值的申論，他彷彿覺得都是常識並不須花劇情時間去討論，只要若無其事端出來當背景就好。因此，如果（像我一樣）期待這片如《抓狂美術館》那般做出一場藝術亂象展演與藝術價值論辯，可能一開始會有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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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很快會發現，此片談藝術是其次，談友情與心才是認真，這時就會發現 Andres Duprat的劇本一點都沒要給大眾上什麼藝術的一課，還不如說就請到兩個阿根廷重量級老男星後，就把劇本盡量做自然讓他們綻放對象的火花！《謎樣的雙眼》與《大犯罪家》裡高冷煞氣令人仰之彌高的 Guillermo Francella，這次飾演一個市儈逐利但心底不失人情的藝術經紀人 Arturo ，上個月才上映過《4x4 危機四伏》的 Luis Brandoni則飾演一個不問世事的過氣畫家 Renzo。此片要談藝術，看來都談在最基本的故事格局與角色設計了：

只愛畫畫不愛交際更不出席各種宣傳派對的 Renzo，這套在 1980s可能無礙他的作品能見度，但在 2010s的當代這種公關自閉可一點也行不通。他自己是付不出房租也甘之如飴、猶孤芳自賞覺得是這社會欠了自己，但當經紀人的 Arturo 可不能這樣放他走向破產，只是好說歹說怎也勸不聽。也許在藝術的意識型態上，他倆代言純藝術和純商業兩條極端對立的路，但也許正是這對立才讓我們珍惜那妥協之重，這其中 Arturo 身為經紀人的擔待尤令人動容，他可以拉下臉皮去拜訪各種冷酷高傲的藝界大老，為了老友一次次提出連他自己都搖頭的方案，一次次的羞辱打槍終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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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在前段一個率性像寶寶、一個擔待如保姆的詼諧喜劇後，中段慢慢把兩人過往交情的深度緩緩拉開，這藝界打滾三十年，兩人的路線衝突早已不是第一次，但一種阿根廷式的患難交心，就是只要你我曾經一起同甘苦，這一輩子風風雨雨都能共患難。只是兩人三十年的藝術生涯終究要這樣默默黯淡消失嗎？這天一個天降機緣來臨了：人說明星生前沒沒無聞、死後永留青史，那畫家畫作是否生前不值一文、死後價值連城？

此片這兩個單純帶點脫線的老人，如預告早已預示的，終於上演一場漫瞞天大騙局！其實這騙局也很容易拆穿，只是可能他們平常太蠢根本沒人想懷疑 XD 不過也許最世故的藝界所拆不穿的秘密，竟是最單純的藝界門外漢不經意揭發了。為了藝界的名位，汲汲營營的人們願意犧牲什麼？可以犧牲原則大家相安無事和稀泥？可以犧牲名利重新甘於平凡？或是寧身敗名裂不改其志？抑或寧出賣良心也要把握這一切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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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也許是兩個藝界老人「戒之在得」的故事？眼看他們在良知那條線的兩邊左顧右盼著、跨過了紅線又跨了回來、一次次令我們替兩位可愛老人捏把冷汗；而最終，這也許也是兩位看破紅塵老人的「塞翁失馬」故事？藝界本無常，傳統的才氣實力放在今日可能不值一哂，但相對地，傳統的身敗名裂之舉放在今日可能反而異軍突起？這後現代的藝界名利場邏輯，早已不是兩位上世紀老人所能理解遑論駕馭，但珍惜友情一場攜手耕耘那山居創作的餘生吧。

本片全片幾乎都在那「美好與罪惡共生」甚至「正是罪惡襯托其美」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拍攝，唯有片頭那幅個人遠眺山石嶙峋的水彩畫、與片尾 Jujuy群山實景的天地悠悠頭尾呼應了。也許片頭那句藝術欣賞小語「藝術能創造自己的現實，無須理解也無可理解」，拿來面對這複雜的藝壇人生也別具深意？《計高一籌》這部訴求樂天知命還遠勝於機關算盡的電影，與其說是部藝界電影或美術電影，還不如說是兩位老人面對名利與友情的人生電影。推薦喜愛兩位阿根廷重量級主角的、喜歡老人遲暮成長故事的、嚮往阿根廷大地景觀的、喜歡詼諧喜劇與黑色幽默的觀眾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KaYCB2yK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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