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愛過我 Babyteeth - 電影

本週上映的澳洲青春電影《謝謝你愛過我》，由在《她們》讓世界認識的澳洲女星 Eliza Scanlen 主演，演爸爸的是近年好萊塢商業大片深度反派專攻 Ben Mendelsohn，演媽媽的是澳洲復古偵探劇《費雪小姐》Essie Davies，只要有這種組合不管劇情是啥我看就對了！因此一開始看到月台上女學生們談舞會、Milla 離群像壁花、整片充滿俏皮的音樂和粉色、而且遇上第一個男孩她還會流鼻血... 突然給我一種同為澳洲青春片的《壁花少女夢遊中》那種異色感。

也因此，當我發現小女主角 Milla是個罹癌少女時，當真如小男主角 Moses嚇了一大跳！原來這又是一部少女絕症愛情片，我腦海默默想起《生命中的美好缺憾》或《愛上觸不到的你》這類美國偶像劇... 不過這部《謝謝你愛過我》不太一樣，它沒有什麼膾炙人口催人熱淚的公式與套路，反而電影本身就像女主角 Milla本身一樣都還懵懵懂懂、且戰且走。至少，她沒有這類電影都要的「死前願望清單」、或「死前要追到的人」，那已經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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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看片頭的第四號月台戲，Milla 那茫然的眼神，我猜她心裡根本空空地，六神無主不知到要幹什麼，火車要上哪一班也說不上，舞會要穿什麼想要約誰也說不上，人生沒有未來那是提都不用提，但人生剩下這點時間還要做什麼？她看似也是毫無想法。這一點，我覺得又比那些很有想法的美國 YA 片少女主角來得寫實多了，或至少與我有共鳴多了：你尚未認識人生之美、就已要計畫死前末日，妳哪來的概念呢？那些美國電影的絕症主角有想法很好，但 Milla硬是沒有，等待一點波瀾激發她探索。

這波瀾，就來自 Moses的第一次碰撞，身體不會騙人馬上流下了鼻血，被無拘無束的攔腰一抱臭衣止血迅速席捲。這樣的 Moses真的是她喜歡的類型嗎？我看她也說不上來，甚至她到底有沒有喜歡的類型也說不上來，基本上就是腦中一張白紙憑著感覺就對了！這也的確，我的一切都將消失，我現在還來給僅剩的人生設定什麼方向豎立什麼門檻呢？

Moses 這小子不見得是對她有好處的男生，尤其爸媽看他已非學生卻失業又染毒更是絕無好感，但能夠超脫一切的期望與計畫、莫名地打開 Milla的心扉，那就是天降奇蹟！只是很快地當 Moses也登堂入室成為這家的準家人後，我們才發現這整個不只是 Milla的故事、更是她家人們的故事；或是說得更誇張點，這已經快要不是 Milla的故事、而快要成為了家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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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對女兒疼惜感傷，媽媽 Anna 陷入了藥物中，甚至藥物還是爸爸可憐媽媽而忍痛給她開的。媽媽會希望女兒仍是個小提琴小公主、會想著自己不能圓的音樂家夢想女兒可以圓、甚至會想著是不是自己當年做過什麼不小心的錯誤決定才害到女兒（然後媽媽為了走不出來要小出軌一下XD）... 這個「Milla 罹癌」或「Milla 人生」的故事，慢慢變成了屬於自己的「女兒罹癌」與「女兒人生」，不論是我幫到了她好欣慰、還是害到了她好愧疚，都是屬於「我」的故事。

為了對女兒疼惜感傷，爸爸 Henry並沒陷入憂鬱頹喪，反而是強自振作當作沒事，有誰若是有事他就努力安撫到沒事，即使明明知道安撫也是枉然。於是他開藥給媽媽以安撫媽媽、他開藥給 Moses以換取 Moses的守候，而其實他自己都快撐不住了。每天從家裡走出去開車上班就是他最「行禮如儀」的壓抑戲，總像個澳洲中產郊區家庭一樣當作啥也沒發生，但每天聽到有人 “Henry Henry Henry”地狂叫，這顆心也遲早要失守... 失守不是壞事，至少是誠實面對：明明是女兒的人生，為何都是我在苦苦幫她維繫？為何竟是我心如此七上八下？

誰想到，可愛的 Moses投入越多真情，也越是像個婆婆媽媽的家人！本來兩個人相濡以沫彷彿只是找找樂子過個無憂無慮的夏天，但「我的女友是癌末」這件事慢慢成為 Moses的心魔，令他忽爾自命無法為女友人生負責而不告而別、忽爾被說服應好好照顧女友最後一程而簽下回歸的交易、這個在病重女友身邊的騎士男友角色越來越難當... 但其實，也許 Milla只是要體驗一個簡單真誠的生活，正如她總是問個最簡單的「你喜歡我嗎？」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想要就在一起、不想就別在一起，怎麼搞成「騎士照顧癌末少女」的複雜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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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癌末一遭，是誰在說故事？是誰在圓一個夢想？也許 Milla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或是想要怎樣又不想怎樣，都不是父母與男友能管或該管的問題，反倒讓 Milla的人生就單純地成為她自己人生，才是需要大人放手的成長。本片片名是 Babyteeth「乳牙」，片頭就是一顆掉到杯裡的乳牙、媽媽也曾若無其事地 patronize一句「她還有乳牙」，說穿了就是仍把她當個小孩不願放手，仍想堅持著什麼對她才是好、她人生終點該要有什麼、甚至她的臨終時日應該怎麼過、她的臨終時刻該如何道別... 是否，大人能學會接受一個儘管可能毫無意義、但完全屬於她自己的終點？

片末驗證了大人還是脆弱的，前一晚 Milla還起床夜遊了一下卻沒對任何人說再見，「怎可以不告而別？」這沒辦法，少女的人生已經不是媽媽的，在她決定要怎麼度過最後一夜時，象徵童年與長大的「乳牙」就悄悄掉落了：少年 Moses苦澀配合她決定、媽媽 Anna 得不到告別也須學接受，至於平常最愛幫她拍照留下點滴回憶的爸爸 Henry，則要將承載說故事權力的相機交給 Milla初掌鏡：這是我的人生故事、我的回憶點滴，是我對你們的感念、也是我對這世界的珍惜。

到底這是部粉色的青春喜劇片？還是部癌末少女的催淚片？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但無論如何它是部「成長」電影，光看片名叫 Babyteeth、片頭是一顆「乳牙」的掉落、片末壓軸那顆乳牙終於掉了下來，大概可見一斑。人都要長大、長大都關於獨立，這還不只是爸媽開明情人呵護的獨立、更是自我探索自我定義自我決定的獨立，人人的少年少女時代都要過這麼一關，只是此片的罹癌少女時間有限要把握機會。說實話，若過完了這一關心無罣礙了，短短十七年不算是段圓滿的人生嗎？她的圓滿就是她的圓滿，我們旁人但欣慰祝福。推薦喜愛悲喜交織親情電影的觀眾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6E8gPmz7n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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