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德克巴萊 CD1：台灣配樂讓人振奮的野心 - 電影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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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篇的導聆，我大致整理了《賽德克巴萊》原聲帶的重點曲目，以及新加坡作曲家何國
杰企圖帶給台灣電影史上的音樂視野。接下來的兩篇文章，我將逐一針對本片上下兩集：
《太陽旗》與《彩虹橋》，即CD1跟CD2的部分，作出敘述。


CD1的序曲〈出草〉，是何國杰對於動作場面的開門示範；原始的狂野感，給予我強烈的
第一印象，也是驚艷感受的起始點。這曲跟James Newton Howard的《血鑽石》，有種互
別苗頭的聆聽趣味；同樣都有鼓擊、都有人聲運用，而且都還具備一個可作為「美好家園
」(beautiful homeland) 的優美旋律。只不過，兩者音樂一個是台灣原住民，一個是非
洲居民。

不過，很可惜何國杰為〈出草〉中後段寫的管弦，未能於後續作出發展，畢竟它的氣勢很
夠，能量也夠飽和，我甚至可以想像何國杰在指揮樂團、用力揮動的手勢。


次曲〈太陽旗〉是敘述中國清廷割讓台灣給日本帝國，以及「台灣民主國」被日軍殲滅的
過場片段，因此何國杰在這邊用銅管隱晦帶出日本軍武的黑暗旋律，並以穩健的重拍持續
著，有點神似《魔戒》中Howard Shore處理半獸人部隊的金屬敲擊。相較於日本武力在台
灣平地帶來的黑暗威脅，山林間的部落生活就顯得「與世無爭」，例如從4分9秒開始的民
族段落；但音樂又隨即進入日本帝國旋律。


在CD1的編排上，動態分配在前段，靜態則於後段居多；亦即，動作音樂皆分散在〈出草
〉、〈太陽旗〉、〈追殺〉、〈如太陽般的出擊〉。而這也是何國杰在處理CD2戰爭音樂
的來源，我個人則最喜歡〈如太陽般的出擊〉。此曲的漸進式手法，包括鼓點安排、弦樂
器的抽搐、堆疊，及銅管、人聲、電子的遼闊效果，皆十足地好萊塢，相當適合悲壯史詩
、古代戰爭的視覺畫面；同類型的曲風形式，可以去翻找Hans Zimmer的《亞瑟王》、
Steve Jablonsky的《蒸氣男孩》或Brian Tyler部份的熱血作品。


作為霧社事變前奏的〈生命之歌〉，其實英文名稱「The Requiem March」會較貼切，因
為它確實也是某種死亡象徵的進行曲。何國杰以暗沉的男聲和音，搭配凝重的電子合成器
、撥弦音效，促成一闕風起雲湧、殺機重重的黑暗輓歌；它同時給我一種西方中世紀宗教
音樂的感覺，而過去的電影運用上，這類形式也常被賦予「清算」、「復仇」的敘述功能
。

另一段事變前奏之歌，則用於改編賽德克古調的〈仇恨消失〉，並由莫那魯道之子開始發
聲。這段男音合唱我很喜歡，搭配何國杰綴飾的電子聲效、鼓聲，肅殺感一點也不輸給〈
生命之歌〉。事實上，導演魏德聖拍了很多原住民的歌舞段落，包括伐木的、莫那魯道獨
舞，或者父子溪邊合唱，但這些既有民族樂曲都未能收錄於原聲帶內。


早在〈出草〉曲末、〈太陽旗〉前段，何國杰便帶出了主題旋律；到第五首〈失去的獵場
〉，主題才獲得更完整的獨立演繹。此段旋律基本上以四個樂句構成，然後不斷作變奏發
展，像這首長度就有八分半鐘，篇幅頗大，而何國杰便運用笛、豎琴、弦樂聲部，把它接
得很長；這有點像是James Horner的慣用手法，賦予影像敘事上的某種氣氛延展力。旋律
設計上，它讓我想到了久石讓的浪漫情懷；情境步調上，則有Hans Zimmer在《末代武士
》中的東方詩意。不過，若作為《賽德克巴萊》的「主題」，我個人倒認為何國杰寫得太
「平實」，即沒有很出色、也沒有很差的中庸位置；這也反映在影像服務上，因為我自己
在看電影時，並未強烈感受到主題旋律的深刻存在，而這種深刻，也未能隨著它的高度重
複使用，變得更精彩起來——對我來說，有時候甚至有些膩。



離開了〈失去的獵場〉，CD1尚有不少關於主題的變奏，如〈命運之河〉、〈真正的人〉
或〈莫那的光榮〉；充滿東方情調的笛，在此也因而作為份量極多的獨奏樂器。在戲劇渲
染上，第10首〈拿回屬於我們的〉的管弦張力是很足夠的，並近似於好萊塢處理戰爭前期
、風起雲湧的「備戰」狀態；曲末安插了一段口簧琴的節奏聲響，而旋律則來自〈太陽旗
〉的民族音樂，同樣地〈復仇〉亦採用口簧琴、民族音樂的變奏。口簧琴是台灣原住民的
特有樂器，音色像彈簧在跳來跳去，其實頗有喜感，所以何國杰將它運用在〈出草〉的動
態部分，以及描寫部族景致的民族段落，可以說是整部作品的一個亮點。



在CD1內，可以聽見魏德聖對於配樂上的堅持與成果，也很難想像如果他不砸錢找真實的
交響樂團去錄製、演奏，何國杰這幾段動態樂曲，或像〈勇士〉後段上揚又壯烈的氣勢，
應該就會是一場聽覺上的悲劇。對台灣電影還有樂迷來說，這股配樂上的野心與誠意，是
讓人振奮的，同時也很開心能有這款大型編制的巨幅創作，在這個地域性濃厚的手工產業
上，留下震撼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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