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驚魂－對人性的不信任 - 電影

"You don't have much faith in humanity, do you?"


原先我以為看完迷霧驚魂的後遺症，頂多只是遇到大霧會毛骨悚然，
像七夜怪談被電視機嚇得半死一樣，便已算是恐怖片成功典範。
萬萬沒想到迷霧驚魂中的大霧，不僅挾帶大群不明怪物讓我忍不住
失聲尖叫，還埋伏了作者對人性的徹底不信任，觀影後陷入很深的
悲哀。


故事起因於信仰，與外界斷連的小鎮，一群無助的人類因為恐懼，
開始依循自己的信念選邊站。有人相信科學和邏輯，有人相信上帝，
有人相信人類自身力量，有人只相信保護孩子的使命。更有絕大多數
的人毫無想法，只是害怕並因此而盲目。


電影打從一開始堆砌緊張的情緒，鋪陳意料之內的走向，在最後男主
角帶領大夥逃跑時達到高潮，卻又在車中失控吶喊後急遽翻轉，直到
他打開車門，見到眼前景象頓失力氣倒地...，我被強烈龐大的絕望感
襲倒：太諷刺了。史蒂芬金的眼中，人類已無好壞之分，理性、正直、
勇敢是值得嘉許的善，但擁有這些特質的人類卻同樣渺小和不自量力。
他對人性做出殘酷的批判，當宗教狂熱者頌唸著：

「這陣大霧中有一個背叛我們的猶大！」

因害怕而發狂失序，像中邪般任憑操控展開對立，這些被塑造成愚民暴徒
的人群，對比一心拯救傷患、拒絕投降而苦思防禦方法的正面力量，觀影
者很難不去訕笑愚民並選邊站到男主角那方。但以男主角為首的人類來說，
究竟堅持到底，得貫徹到何種地步？沒油了，就算害怕，還是打開車門當
活人肉餌？這群拒絕在超市見到自相殘殺而拿出勇氣逃離的人們，在最後
關頭仍舊是放棄了。他們抱持的想法是，人類就算不能改變命運也不能被
動等待消滅。自行掌控生死，才是維持人類基本尊嚴的方式，這是不難被
接受的普世價值。然而史蒂芬金卻賞了他們重重一巴掌，不給予任何同情。
面對死亡威脅，人性的醜態和光輝同時顯現，迷霧卻否定了改變的力量。
它控訴文明、科技、法律、戰爭，卻又在最後出現裝甲車和沿路撲殺的士
兵試圖「回歸正常秩序」。繞來繞去還是一個死胡同，末日審判還不會到
來，各式典型的人類將持續存在，世界會繼續運轉，不會更好也不會更壞。


不禁佩服恐怖大師洞悉深沈精神層面的功力。對我來說，迷霧驚魂的結局
非常完整，而且後勁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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