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102） - 同志

爸有事在外頭耽擱了，趕不及回家吃飯。

於是我們在媽的招呼聲中，圍著餐桌一一坐下，準備開始這頓遲來的團圓飯。


在大年初二的時候，以出嫁女兒的身份回娘家吃飯，這還是結婚七年以來的第一次。

無論是我或思瑤，甚至是兩個孩子，都明白這頓飯的意義有多麼特別。


替我們大家都斟上飲料後，子奇開心地帶頭舉起了杯子。


「雖然已經初二了，但吃飯前還是要先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喝掉半杯紅酒後，我把杯子再度添滿，接著和思瑤一起站了起來。


「媽，謝謝妳準備的這一桌好菜，也謝謝妳，特地在初二邀我們回來。」


「秀麗阿姨，初二的這一天，請容我用曉婷妻子的身份，來向妳敬這杯酒。」


媽微笑地舉起酒杯，淺酌了杯中深紅的酒汁。

我仰頭喝乾自己的杯子，再伸手去拿思瑤剛沾唇的那一杯。


「曉婷，這杯讓我自己來吧。」




驟然地一口飲盡後，思瑤的臉頰染上了讓人怦然心動的紅暈。

在微醺的狀態下，她用帶著淚意的聲音，向我的親生母親訴說著感激。


「謝謝，秀麗阿姨，謝謝妳....終於接受了我和曉婷的感情。」


長長地嘆了口氣，媽用溫柔而歉然的眼神望著我們。


「不必感謝我，因為我的偏見與執念，這頓團圓飯來得太晚了。」


「媽，無論如何，全家人能夠這樣開心地坐在一起吃飯，就是件令人快樂的事。」


「秀麗阿姨，能被妳當作家人來看待，我真的、真的非常高興....嗚....」




看到思瑤泫然欲泣的模樣，子奇連忙舉起了杯子，用笑聲為大家打著圓場。



「Jasmine，從今以後不只爸和媽，連我、雅欣、還有正華，也都是妳的家人了。

　我也要敬妳一杯，敬我姊姊的這個好牽手！」


雅欣摟住身邊的寶寶，滿面笑容地望向了思瑤。


「不只這樣，思瑤姐，我跟子奇還想請妳當正華的乾媽。」


「我....當正華的乾媽？」






「妳不但是位傑出的醫生，又是個這麼善良而正直的人，

　正華如果能有妳這樣的乾媽疼他，一定會過得更加幸福快樂！」


「思瑤姐，除了妳以外沒有人更適合了，

　我和子奇是真心地希望，能讓寶寶從妳身上學到優秀的一切。」


「可是....」


思瑤坐回了位置上，用擔心的眼神望著秀麗媽媽。


媽微笑地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我也贊成這件事。」


「那麼....子奇、雅欣，謝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

　我一定會用照顧親生孩子般的心情，來好好地疼惜正華！」


「太好了，思瑤姐，謝謝妳！」


「來，讓乾媽抱一下！」


子奇把正華從幼兒餐椅上抱起來，遞進了思瑤的懷裡。

小心地接過寶寶後，思瑤的嘴角逐漸浮出溫暖的笑意。




「正華。」


「啊、唔、唔唔－－」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思瑤乾媽了唷。」


「唔、唔－－」


正華一面噴灑源源不絕的口水，一面用小小的拳頭攥住思瑤的手指。

我擁住了思瑤的肩膀，再輕戳著寶寶紅潤的臉蛋。


「正華，姑姑也會跟乾媽一起好好疼愛你。」




「啊唔－－－」


「不過，乾媽雖然是一朵好美麗的茉莉花，但你也不必那麼努力澆花呀！」


思婷抽出口袋的手帕，笑著拭去了正華滿滿的口水。


「正華真的好會流口水喔。」


「因為寶寶正在長牙齒呀，妳和弟弟以前也是這樣。」


「我小時候也會這樣拼命流口水？！」


「你呀，比正華流得更多。」


「噢....」


曉堯重重地往椅背一倒，露出難以置信的誇張神情，讓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從思瑤的臂彎中抱回寶寶後，子奇用擔憂的眼神望向了她。


「對了，Jasmine，妳剛才說這兩天有事情正在煩心，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要不要說出來，跟大家一起討論看看？」


思瑤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今天來，本來就是打算跟你們好好討論這件事。

　我爸媽前天回台灣了，他們有問我，想不想帶著孩子們到洛杉磯讀書....」





「這怎麼可以！」


焦急惱怒的吼聲，從玄關處突如其來地傳出。

慌張地趕到餐桌旁邊後，爸生氣地瞪著眼前的思瑤。


「就算我和秀麗認可了妳跟曉婷的感情，也不代表妳能這樣自作主張！

　方思瑤，孫子是我們的，怎麼能讓妳的父母決定他們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