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144） - 同志

餵到差不多飽足之後，曉婷把小公主遞給了我，再輕輕地抱起小王子。


吃飽喝足的小公主，躺在我的懷抱裡咿咿呀呀，說著令人費解的嬰兒話。

等待許久的小王子，則是攫住曉婷的另一側乳房，急切地開始吸吮奶水。


「唔....」


忍痛般的悶哼聲，突然從喉間壓抑地傳出，

我連忙停下拍嗝的動作，轉過頭看著蹙緊眉頭的曉婷。





「怎麼了，曉婷，會痛嗎？」


「有一點。」


「寶寶可能是太急著喝奶，於是就咬住了乳頭。

　妳把寶寶的嘴巴撐大一點，讓含住的範圍擴大，這樣應該會好多了。」


依照我的指示調整後，曉婷露出放鬆的神情，小王子也吸吮得更順利了。


「真的好多了，思瑤，幸好妳那麼有經驗。」


我輕撫曉婷的後腦，微笑地搖了搖頭。





「講起來慚愧....但是嚴格來說，我並不是個很有經驗的媽媽。」


「為什麼？妳明明就那麼地疼愛小熊....」


「為了取得碩士學位，還有找出治療罕見疾病的方法，

　我一直沒辦法多撥些時間，來陪伴小熊走過成長的路。

　這件事....始終都是我生命中最大的遺憾。」


「小熊是個善體人意的孩子，我相信他打從心裡明白，

　明白妳曾經為了拯救他的性命，忍受了多少的辛酸與寂寞。」




「嗯....」


曉婷轉過了頭，用溫柔的雙眼望著我。


「思瑤，親情是一輩子的事，」


「我明白。」


「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讓你們母子彌補心裡的缺憾。」


「是呀....」


在微帶悲傷的嘆息聲中，我緩緩地低下頭，凝視懷裡的可愛女嬰。



烏溜溜的眼珠子，靈活而有神地望著我，

帶點激動的一陣咿唔後，小公主朝我伸出了右手。


「唔、唔－」


嘿，這小妞在跟我打招呼呢。


寶寶，妳好，我是把妳接來世上的思瑤媽媽喔。

往後幾十年的歲月裡，妳就是我最疼愛的掌上明珠了。


我伸出了食指，在寶寶的面前輕輕地揮動；

小公主攥住我的指頭，發出了開懷的清脆笑聲。



「呀啊啊－－」


「小公主，我是思瑤媽媽唷。」


「唔、唔啊－－」


「不但很愛你們的曉婷媽咪，也準備疼著妳和弟弟一輩子的思瑤媽媽。

　寶寶，妳也喜歡媽媽嗎？」


「哇啊－－－」


像是聽懂了我所說的話，小公主瞬間笑得更加燦爛了。

我感動地低下頭，嗅聞著那股屬於嬰兒的芬芳。




溫潤的淡淡奶味，混合著爽身粉的香氣，從她的身上散發而出；

沁入鼻尖的那一刻，我彷彿重新找到了母親的意義。


為了心愛的孩子，就算付出自己的所有，也燃燒得無怨無悔的女人。


即使不是親生子女，依舊奉獻得如此心甘情願，

只因為那份與生俱來，讓人能夠超脫於血緣關係的母性。


輕撫小公主柔嫩的臉龐，再看著曉婷懷裡努力喝奶的小王子，

重為人母的快樂感受，剎那間溫暖地一湧而出。




思婷、曉堯。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方思瑤的兒女了，永遠....永遠....


「曉婷。」


「嗯？」


「今晚我想在這裡過夜。」


「但妳明天早上，不是還要跟律師繼續討論案情嗎？」


「明天早上我再自己開車回台北。」


我靠住曉婷的肩膀，用依賴的姿態緊緊偎著她。




「因為鍾偉哲的復仇與迫害，還有濟仁醫院頻傳的紛擾，

　我們一家四口直到現在，都還沒能過上幾天安穩的日子。」


「嗯....」


「也許之後的我還要面對無數困境，也許未來的路仍然坎坷，

　但是至少這一晚，曉婷，讓我平靜地享受照顧你們的幸福....」


替小王子拭淨嘴巴後，曉婷傾身吻上了我的唇瓣。


「思瑤，我也想和妳一起享受著此刻平靜美好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