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26） - 同志

耐心地一口一口餵完懷裡的我後，

思瑤小心放下空碗，再用面紙拭淨了我沾上汁水的嘴角。


我懷著新婚般的甜蜜心情，接受思瑤無微不至的寵愛，

對上她寫滿溫柔的雙眼時，強烈的愛意卻驟然轉為了不安。


「思瑤，妳還沒吃飯吧？」


「嗯，等等再去飯廳裡吃。」




「對不起，我還是不應該這麼任性的。」


微微一笑後，思瑤輕柔地吻上了我的臉頰。


「不用在意這種事，家裡難得只有我們兩個人，就讓我盡情地寵妳。」


「方思瑤，妳會把我寵壞了。」


思瑤笑著低下頭，與我親暱地廝磨彼此的鼻尖。


「江曉婷，被我寵愛是妳應盡的義務。」


在難以遏止的衝動中，我摟住思瑤的身子，又一次地緊緊吮上她柔軟的雙唇。



微微喘息地分開彼此後，思瑤笑著對我說：


「曉婷，我煮的稀飯好吃嗎？」


「嗯，很好吃。」


思瑤掩住了嘴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妳的嘴裡，還殘留著紅棗的甜味。」


「思瑤！」


「好啦，曉婷，妳好好休息，我去洗碗，順便幫妳換熱水袋。」



輕撫我的髮梢後，思瑤拿起碗和熱水袋，笑著走出了房門。


看著思瑤的背影轉身離去後，我拿出手機撥給了雅欣。


「曉婷？」


「媽今天還好嗎？」


「媽看起來....還是心情很低落。」


「有好好吃午餐嗎？」


「吃過了，只是吃得不多。思瑤姐還好嗎？」


我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表面上她像是徹底放下了，但我覺得她似乎還是有所壓抑....」


「驟然作出了這種激烈的抉擇，思瑤姐的心情，應該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就徹底地平復。

　曉婷，妳放心，我和子奇會繼續努力地安撫媽的心情，妳就多陪陪思瑤姐吧。」


「雅欣，謝謝妳，媽就拜託你們照顧了，過兩天我會再找時間回去看看媽。」


掛掉手機後，我緩緩地下了床，輕輕走到了飯廳裡。


洗碗槽上的水龍頭，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

思瑤沉默地站在流理台前，望著面前不斷流瀉而下的水柱。




我走上前將水龍頭關掉，再拉著思瑤在餐桌旁坐下。


還等不及我開口，思瑤便握著我的手輕聲說：


「曉婷，妳身體好一點了嗎？還會不會覺得悶痛或想吐？」


「吃過飯後已經好多了，妳別擔心。」


「我記得妳不太容易發生經痛的，這次怎麼似乎有點嚴重？

　曉婷，我先幫妳掛個號，明天去濟仁醫院的婦科檢查一下好嗎？」


我搖了搖頭，露出勉強的笑容。




「壓力大的時候，我就比較容易生理痛。
　
　可能只是這兩天精神太緊繃了，思瑤，妳不用擔心。」


「是因為我跟秀麗阿姨的事吧，對不起....」


遲疑了好一會後，她低著頭吐出充滿愧意的詢問。


「秀麗阿姨....她還好嗎？」


「昨天回到謝家時，她的情緒剛開始還是非常地激動，

　但是和我談心許久後，秀麗媽媽就漸漸平靜下來了，只是心情....仍然很低落....」





思瑤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說的都是真心話，但是身為晚輩的我，還是不應該粗魯地對她咆哮與拍桌，

　這點，是我不好....」


默默思考許久後，我輕撫著思瑤溫熱的手心，用認真的聲音說：


「這些年來，妳不但一直敬重地侍奉我的父母，還始終把他們當成長輩來對待，

　真的很謝謝妳，思瑤。」


「身為妳的妻子，對我來說，這是義務和本份。」





「但是思瑤，長久以來被妳尊敬侍奉的爸媽，其實....並不比妳大上了多少。」


思瑤驟然抬起頭，睜大了寫滿訝異的眼睛。


「可是....妳是我的妻子，他們是妳的父母，無論如何，我都是他們的晚輩，不是嗎？」


「我知道。但是思瑤，妳長久以來謙恭順從的態度，

　或許反而會讓年紀差不多的他們....感到了尷尬與壓力。」


雙眸不住地眨動，她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比妳年長十五歲，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啊。」



「思瑤，我只是覺得....或許，妳可以試著改用對等平和的態度去面對他們。」


輕放我的雙手後，思瑤走到流理台前，拿起菜瓜布刷洗我剛用完的空碗。


「如果他們還想見到我的話，我或許會試看看的。」


我張開了雙臂，從背後緊緊地摟住她纖細的腰身。


「思瑤，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秀麗媽媽徹底明白自己的錯了，妳會不會....」


「曉婷。」


努力裝出決絕的聲音，卻掩不了微微的顫抖與哽咽。





「女人的人生和歲月，畢竟是有限的啊。

　我沒有權力要求秀麗阿姨再用另一個十年，去逼迫自己接受她如此厭惡的人。」


「思瑤....」


「曉婷，我跟她....都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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