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4） - 同志

一回到家裡，就聞到了滿屋誘人的香味。


「哇，是我最愛吃的空心菜牛肉！」


「還有我最喜歡的番茄炒蛋！」


「今天沒弄麻婆豆腐嗎？」


將魚湯端到桌上後，曉婷忍不住伸手捏了我的臉頰。






「江太太，我已經連續煮了兩天麻婆豆腐了，妳都吃不膩的嗎？

　你們兩個，先把東西都拿回房間放好，然後洗洗臉準備吃飯了。」


「好－－－」


看著孩子們走向房間後，我一面將水果禮盒放進冰箱裡，一面微笑地對曉婷說：


「曉婷，我今天買的是日本進口的富士蜜蘋果禮盒，

　老闆娘還特地請我試吃了一片，真的很甜很好吃喔！阿姨跟叔叔一定也會喜歡的吧！」


曉婷嘆了一口氣，露出略帶無奈的神情。





「妳又這樣亂破費了。」


「別這樣說嘛。曉婷，妳看，我也有買我們家自己的份喔。」


「思瑤，妳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伸手將冰箱門關上，沉默地望著表面模糊反射的臉孔。

看不清楚的五官裡，寫滿了倔強執著的氣息。


「十多年了，也許....這就是我們所能得到的最好結果了。」


我握緊冰箱的兩側，直到指關節發白。




「爸和媽都已經讓步許多了，思瑤。」


「妳希望....我就在這裡放棄嗎？」


曉婷拗不過我的身子，只好從背後緊緊地摟住。


「妳已經將所有能夠完成的事情，都完美不已地在我父母面前做到了。

　思瑤，妳真的盡力了。」


「如果我真的已然用盡了全力，為什麼，他們還是....」


「思瑤、思瑤....」




曉婷的聲音，染上了微微的淚意。


「妳要知道，不是每件事都是下定決心後，就一定能夠完成啊....」


放開僵硬的雙手後，我頹然坐在了地上。

曉婷走到我的身前，緊緊地將我摟入了懷裡。


「也許是我累了....但是，我真的不忍心再看妳這麼執著下去了。」


我靠在曉婷的肩上，讓她的衣物帶走我默默流下的淚水。


「心與心之間剩下的距離，就留給時間磨合吧，好嗎？」



柔聲安慰的同時，她憐惜地不斷輕撫我的後腦。

忍痛點頭的瞬間，我從喉中發出了不甘的嗚咽。


「嗚....」


「思瑤，妳已經盡力了，就算現在選擇放棄，也是一種勇敢。

　從今以後，妳不必刻意地討好，也不必逼自己強顏地歡笑，

　就只要....只要適當地尊敬與應對，這樣就夠了，好嗎？」


「我知道了....」


曉婷捧起我的臉頰，不捨地用衣袖拂拭淌落的淚水。




「妳不但是個最好的妻子，也是一個最棒的媳婦，爸和媽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思瑤，孩子們快出來了，先擦乾眼淚吧....」


我起身走到流理台前，讓冰冷的水流帶去眼淚的溫熱，也帶走自己過度的堅持。


已經十年了啊....


也許，我是真的該學著放下了。


如果握緊了手，仍舊無法真正地擁有；

那麼鬆開了手，是否就能夠得到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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