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50） - 同志

今天的思瑤似乎有一點反常。


回到家的時間，比平常晚了將近一個小時，

面對我的那一瞬間，蹙緊的眉心又洩露了難以隱藏的煩憂。


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得到的卻是如此合情合理的回答。


「曉婷，抱歉，下班前我遇到了一個棘手的病患，她的狀況讓我很擔心，

　所以只好在醫院多留了一會，來好好地跟她談談心裡的想法。」





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簡直跟那天的小公主一模一樣。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這對母女的行為模式與個性，卻是相似得驚人。

但是無所謂，思瑤是我的妻子，我有很多辦法讓她對我老實。


替兩個孩子檢查完功課後，思瑤便回到了臥室裡，在書桌前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我待在客廳裡和小熊一起看電視，直到就寢時間臨近時，才端著思瑤的中藥走回了房間。


「思瑤。」


「嗯？」



「差不多該睡覺了。」


「對不起，曉婷，妳先睡吧。等我把這篇心理學論文讀完後，就會去睡覺了。」


「還要多久？」


「只剩最後兩段，大概再半個小時就好了。」


「先休息一下好嗎？妳還沒喝今天的藥。」


思瑤連頭都沒抬起來看我一眼，只是忙碌地繼續用螢光筆劃線。


「曉婷，藥先放在旁邊好嗎？我等一下自己會喝，謝謝。」




「藥都快要涼掉了。」


「我待會再自己去熱。」


不行，我的耐心已經快到極限了。


滿滿地含入一口藥湯後，我用力拉開了椅子，再跨坐到滿臉驚訝的方思瑤身上。

在難以克制的壞笑中，我勾住思瑤的後頸，緊密地按上自己發熱的雙唇。


雖然被莽撞的動作嚇了一跳，她還是瞬間明白了我的意圖。

任由手中的螢光筆掉落在地後，思瑤摟住我的腰部，順從地從我嘴裡吮飲帶苦的藥湯。





小心翼翼地吮去每滴汁水，隨即溫柔仔細地糾纏舔弄，

像是捨不得在我的嘴裡留下一絲絲苦澀，她耐心地用舌尖舐過我口腔的每一處。


抽開了纏綿絲連的唇舌後，思瑤輕撫我的臉頰，露出不捨的神情。


「對不起，曉婷，藥很苦吧？以後我會乖乖吃藥啦，妳不用這樣餵我....」


「要苦，我陪妳一起苦。」


「小傻瓜。」


「傻的人是妳。」



我摟緊她單薄的身子，將兩人間的距離縮短到不留間隙。


「思瑤，究竟怎麼了？妳以前幾乎從來沒把工作時的情緒帶回家裡過。」


一陣無奈的淺笑後，思瑤微微地垂下了頭。


「曉婷，我沒騙妳，真的是因為病患的事。」


「....思瑤。」


「秀麗阿姨今天來濟仁醫院掛我的門診，還故意排在最後一號。」


明知道她又小小玩弄了話術，但是此刻的我全然無心計較這種事。



媽終於選擇....把所有的話都說開了嗎？


「她跟妳說了些什麼？」


澄澈的雙眸流露著迷惘，在徬徨的嘆息聲中，思瑤輕輕地偎在我的肩上。


「她向我道了歉，也向我道了謝，她甚至....還試圖安慰哭泣中的我。」


「這是好事啊。」


「秀麗阿姨雖然承認了我們的婚姻，還有已然獲得的幸福，

　卻依舊難以面對曾被她傷害的我，也無法面對過去殘忍的自己。

　我想，我能感受到....她心裡深深的悔意與痛苦。」




「那妳呢，思瑤？」


「我嗎....」


「妳打算怎麼面對她，或者是再也不想面對她....」


沉默地思考許久後，思瑤從我的肩膀上抬起頭，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認真專注的雙眸裡，寫滿了我所熟悉的溫柔。


「我希望能讓她擺脫痛苦的制約，也讓彼此的內心都獲得真正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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