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8） - 同志

「那個時候，爸爸正在努力地試圖殺死媽媽和媽咪。」



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句話，到了嘴邊卻不由自主地走了樣。



「那個時候，爸爸跟媽媽離婚了，也已經和媽咪分手了。」


「這樣啊....」


這十年來，我和曉婷幾乎完全沒有在孩子的面前，提起任何偉哲過去的劣跡與惡行。



雖然他的確曾經貪婪無度、膽大妄為；

曾經殘暴兇狠、滿手血腥。


但我們告訴孩子的，只有爸爸因為對感情不忠，而深深傷了媽媽和媽咪的心。


這麼做，不僅是為了保護已經再次成家的偉哲，更是為了保護無辜的孩子們。


我和曉婷都不敢讓孩子們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曾是個窮兇惡極的罪犯。


用盡心機謀奪濟仁醫院和我娘家的資產。

一次又一次地設計我、凌虐我、謀害我。

殘忍無情地傷害著任何妨礙他野心的人。




甚至....曾經殘忍地奪去舅舅的生命....


即使他和展裕都曾一次次地向佩佩表達了歉意。

即使時間讓我們都漸漸選擇放下了仇恨。


都不能抹滅，鍾偉哲當年曾經的天理不容。


我們不願說謊，但也不忍心讓年幼的孩子面對如此真相。


幸好孩子們的父親，如今已然選擇了悔改。

眼前的思婷，也默默選擇了不再繼續地追問....




雅欣將奶瓶遞給子奇，接著伸手輕拍正華的背部，直到聽見了帶著奶味的嗝聲。

聽見嗝聲後，雅欣露出滿意的微笑，將寶寶小心地放進我的懷裡。


剛喝完奶的正華，顯得特別地活潑與調皮，在我懷裡不停舞動小小的手腳。

思婷握著正華粉嫩的小手，開心地不斷逗弄著，臉上綻開溫柔的笑容。


「正華－」


「呀、啊－－」


「叫姊姊－」


「嗚哇－－啊、啊－」


「姊姊－」


「啊－－－哇，唔、唔－」


「姊－姊－」


子奇拍了拍思婷的肩膀。


「小公主，別急，再過一陣子，寶寶就能清楚地喊姊姊了。」


「要多久呢？」


「大概還要再過幾個月吧。」




「為什麼還要那麼久？」


「因為寶寶才剛來到這個世界，小小的身體還在漸漸地長大，

　等到寶寶的身體和腦部都發育成熟了，才能開始學著好多好多的東西。

　學著走路、學著認出眼前的顏色、學著辨認自己的爸爸媽媽，也學著怎麼喊姊姊。」


「這樣啊....」


「思婷，不用著急嘛，妳早就已經是姊姊了，不是嗎？」


思婷垂下了頭，呢喃般地小聲抱怨著。





「可是曉堯不可愛....」


片刻的發楞後，子奇和雅欣都忍不住笑了。


我一面安撫懷裡扎手舞腳的正華，一面強忍著嘴角的笑意。


「為什麼曉堯不可愛？」


「曉堯和我一樣大，跟我們班那些男生感覺都差不多，我一點都沒有當姊姊的感覺。」


「可是思婷，妳糾正弟弟的時候，真的很有姊姊的架勢喔，

　曉堯他啊....有時候還比較聽妳的話呢！」




「咦，真的嗎？」


「真的，思婷是個很棒的姊姊，曉堯跟正華也都是妳最疼的弟弟，對吧？」


眨了眨眼睛後，思婷認真地點了頭。


走廊傳來一陣拖鞋的聲響，輕輕敲門後，曉堯走進了房間裡。


「姊、媽媽、舅舅、舅媽，阿嬤跟媽咪叫你們大家出去吃飯囉。」


將正華送回子奇的臂彎後，我攬著兩個孩子的肩膀，一起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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