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錯誤全部抹一抹重來：《眼淚》 - 台灣

頗驚喜鄭文堂敏銳的觀察力，能細膩地呈現出高雄獨特的味道，精準地捕捉道地
的風土民情和方言對話。導演用心地置入野台歌仔戲、四色牌聚賭、「騎慢一點
」的叮嚀、隨電視劇情過度起伏的婦女……都是讓我感到親切而熟悉的畫面，不
去刻意凸顯高雄地標，自然而然藉由凝視小人物的流動與生活片段，帶出南台灣
充滿韻味的氛圍。

【你們真的想要學嗎】

前輩老郭(蔡振南飾演)對於刑求的憤慨身教，不斷被撕裂的舊傷口，加深內心始
終揮之不去的創痛，無助地怒吼咆哮。一開場投下的震撼彈，令人不忍心持續的
壓迫痛楚，呼吸困難的奮力掙扎之於施暴者的被迫逼供，不願如此辦案卻又得受
制於上位的破案效率壓力，導演不單單呈現了犯人的苦難，更對比出老郭無奈不
已的身心煎熬，暴力的來源受制於權威，眼睜睜看著無辜的犯人一個個擔案判刑
，加深看不見的內在暴力遠比刑求本身更為凶殘。

【我們一樣都有一些無可救藥的盲點】

罪惡感的如影隨形，在電影裡有相當鮮明的表現手法。看似楚楚可憐的女學生
賴純純(房思瑜飾演)捲入命案疑雲，脆弱無辜的外貌增添戲劇張力，雖然未到片
尾就真相大白而中斷了此條敘事線有些可惜，但老郭和賴純純不斷互換的優劣勢
及全盤托出後的彼此共通點、老郭在餐廳盤問時被迫離開丟下的一句警告，對照
結尾的自白，巧妙地讓兜在一塊的兩人激盪出力道強勁的火花，照亮全片。

【你活的心安嗎】

老郭的贖罪路走到最後有些歧嶇難行，突如其來的反撲雖還算合乎情理，只是走
向挾怨報復的慘狀，讓觀影時感到極為沉重，也許不那麼戲劇化會較為舒坦，但
一想到蔡振南那部經典代表作《多桑》裡的絕望結局──足足使我低落了好多日
子，這樣的陰暗走勢似乎也就不那麼渲染過份了。幸好結尾的雲淡風輕，讓仇恨
化解在寧靜安詳的母女共處，小雯(鄭宜農飾演)說著內心的感觸，緩緩陳述著風
雨已過的寬恕和體諒。

電影裡的配角也有相當動人的發揮，鳥來嬤吳敏精湛地演活了看電視非常入戲的
婦女，純真可愛的活潑、阿惠媽媽於命案現場痛哭不支的真實情緒──個人認為
是全片最具感染力的演出、每個眼神都充滿大哥氣勢的吳朋奉、聽得出閃靈團長
Doris在口條上的努力，將檳榔西施詮釋得唯妙唯肖、黃健瑋越趨成熟且充滿個
人特色和魅力的演技、耳朵非常搶鏡且眼神充滿戲味的老伴……整部電影娓娓道
來一段段深刻的故事，劇情編排的流暢、攝影運鏡的獨特美感和配樂出現的適切
，都令我相當喜歡。

警察辦案的無奈，不禁想起林靖傑的《嘜相害》，很巧的是那部短片的警員是
吳朋奉所飾演 (在《眼淚》裡演大哥)，同樣都是正義感十足的片子，前者為
私娼發聲，後者揭露台灣司法的黑暗面，在死刑存廢與否鬧得沸沸揚揚的今日，
這部電影的議題亦相當值得台灣人民關注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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