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奇幻影展 -《愛馬士》 - 電影

"愛馬士"實在是一部妙不可言的電影!假如把裡頭所有
馬角色全部置換成人，立刻變成一齣北國兒女荒原羅曼
史;但妙就妙在這些馬角色馬演員運用超完美神馬之姿，
舉手投足踢腿眨眼，甚或最迷魅的馬眼凝視，完全取得
擬人化又富含馬性的主導位置。無論是在裏頭大談戀愛
，又或在愛的宿命中成就牽動任一段因緣，他們的沉靜
超然完全將戲裡的另一物種--人類，擠兌得齜牙咧嘴哇
哇作響，一副小人樣貌。這齣以其大成其小的美妙悲喜
劇，既體現放大了不同物種的品格風貌，天寬地闊的荒
原地景，以及大自然冷冽殘酷的考驗展示，亦與馬兒一
同作無言的聲光表演。



"愛馬士"的結構有點像講述地方人情風貌的幾段小短劇
集成，相互關聯影響，又可獨立存在。故事與故事間由
馬眼凝視作為串場，馬眼中細小身形的人們，是開啟故
事推動劇情、活躍張揚的丑角，但因為是馬兒所展演的
悠長故事中的主角，所以"他"深情凝視，無限情意(沒
錯!馬是每則故事的見證者，亦是說故事的人);同時，
他也是每則故事的收束者，猶如所有故事的結束都會聚
集定焦在孩子的一雙澄澈大眼，伴隨著無限惆悵又充滿
愛意的甜蜜遐想進入夢鄉。這時的他，又成了聽故事的
人，理智依舊，可又浮想聯翩。



影片一開始，是充滿整個畫面的馬毛，鏡頭逐漸拉遠，來
到身體作局部特寫。但因為太近了，我們尚無法辨認這是
馬的哪個部位(也因此生出一些綺想，喔!原來還可以有這
樣的觀看方式)，一隻男人的手伸過來，深情無限地撫摸馬
背、 而至馬屁股--高聳圓潤的完美曲線與厚實富有彈性的
肌理，都在男人緊窒的撫捏收放中，散發一種黏膩的曖昧
氣息--這不是性是什麼? 然後，我們終於看清原來男人想
要馴服馬兒(他稱牠為''小美人'')，馬兒從抗拒、到像是
被催眠般接受了眼前男人、 而後又跑得英挺漂亮榮耀了自
己的男人，這一連串私密愛慾的過程，全被八卦的村人一覽
無遺。關於這點，我們一開始只看見村落間散落著像是打暗
號般的閃動光點，男人不時抬頭查看，很是在意。然後鏡頭
才向我們揭曉，原來是八卦的村人一戶一望遠鏡，全體關注
(可見馬事在他們村裡是絕對的大事)，同時也為之後幾段故
事的主角作出場介紹。


男人如咒語般的冰島方言(導演刻意不翻譯片中方言，就讓它
成串而出，愈魔魅渙散愈好!)在征服馬兒的當下亦催眠了我
們，然後影片調性突然從晃蕩魔性一轉而為無比的躍動--男
人上馬的得意之姿，頗有狂人風範。馬兒每一個風雅的抬腿
，配合風格強烈的民族音樂，我們不禁懷疑，此馬簡直美得
不可思議--他竟然還有音樂素養，每個步伐都踩在拍子上，
錯落有致之餘，還有帶動樂曲行進的態勢。男人意氣風發地
到曖昧情人家喝茶，一派和諧的家庭下午茶時光，卻不時被
窗外的馬兒嘶鳴聲打斷。男人露出''你這個小壞蛋''的表情
，微帶炫耀、 不急不徐地說到:”好啦!好啦!我馬上過去了!”
殊不知愛馬在此同時竟覓得真愛--男人情人家的勇猛種馬。
兩馬嘶鳴、踢腿、 打響鼻，一來一往的馬式唱答互通款曲，
令觀眾大開眼界。種馬衝破圍籬，從後方追趕上來，抱著仍
駝著男人的小美人的奮勇一挺，這一挺除了震出驚嚇，成了
之後一連串故事發生的起源(男人的自尊掃地+情人的搶救愛
情大作戰)，它更證明了性愛(不是交配)於人於馬並無二致，
甚至更瘋狂無畏、 纏綿悱惻。我非常喜歡這一幕發生後，緊
接著男人騎馬匆匆回家的段落。不論人馬，在這一段恥辱罪
惡覆身的奔馳中，都將一種浪漫的哀愁展現到極致，而後才
來到那令人不忍卒睹(沒有殺馬畫面)亦不忍聽聞的殺馬槍響。



因為太喜歡第一段的一氣呵成，以致接下來幾個片段都覺得
有些氣韻不足、 看得意興闌珊。但其他幾段也各有亮點，
無論是割開馬身鑽進裡頭取暖的驚人場面(這段讓人想起''背
馬鞍的男孩''那句可怕囈語:”我出生了!我出生了......”)
，或是片末男人與情人牽著馬繩在草地打滾做愛，馬兒亦步
亦趨地跟隨將其環繞，似是完成了與首段的呼應迴圈，顛倒過
來的人馬性愛(2馬1人--2人1馬)也為這段人馬因緣做了最合理
圓滿的收束。(不變的是，性愛過程同樣被八卦村民看光光)當
然這是就人而言，畢竟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反觀馬的世界，小
美人枉死，種馬斷根，愛的故事天天上演，人類複雜的功利私
慾卻非馬能夠理解。而片中兩馬的死亡對照兩場人類的葬禮，
雖沒有絕對的對應關係，但確實為故事的環形結構添上有趣的
理解可能性。




ps.不知是切割分明的敘事結構，抑或風格強烈的民族音樂，
　　又或是隱藏北國冰冷大地於人於物激生而出的特有風情
（雖然兩者完全不一樣)，本片讓我想起去年金馬影展播放
的''愛溢狂洩''，看過這兩片的觀眾，有人和我有一樣的
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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