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殺手2049－－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 - 電影

如果你問我，我想我會說《銀翼殺手2049》的主旨是「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吧。這在片
中有兩組有趣的對照，第一組是「琴聲」的對照，K第一次聽到琴聲是在謝波的小屋，調
查證據時，隨手敲打發出的，可是琴鍵卻被隱藏的小盒卡住（正是盒子裡面的照片帶著他
走向追尋自我的旅途）
　
第二次聽到琴聲是在黃沙壟罩的拉斯維加斯，已成廢墟的城市杳無人跡，只有巨大的裸女
雕塑佇立，K緩步走著，突然，某種吵雜的聲音響起，他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一片蜂箱
映入眼簾，他困惑的看著眼前如夢似幻的場景，伸手任由蜜蜂爬滿手掌（這恰恰和當年瑞
秋的回答相反）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琴聲，這次琴聲引領他找到了戴克。
　
第三次聽到琴聲，是K在戴克藏身處發現的鋼琴，這次沒有任何阻礙，鋼琴發出清澈聲響
，然後拿著槍的戴克出現了。「你怎麼找到我的？」戴克問。「我聽到了琴聲。」K說。
可是戴克的反應卻出乎意料：「不要撒謊，那很無禮。」
　
那麼K聽到的琴聲，是真還是假？
　
第二組是「心聲」的對照，在K「發現真相」的過程，他的虛擬女友嬌伊不只一次對他說
：「我就說你是特別的。」一路走來是她支持著K堅持下去，可是在最後，在K真正知道了
真相，失魂落魄的走在雨中的時候，他抬頭看見了廣告屏幕巨大的立體影像，不屬於他的
嬌伊蹲下來，對K說：「你真是個好人。(You’re such a good Joe)」喬(Joe)，多麼熟
悉的名字啊，同時他看見了她的身後，那刺目的廣告詞「只說你想聽的話」，腦海裡閃現
謝波和革命軍領袖對他說過的話：「你沒有見過奇蹟。」「為正義而死，是我們最像人類
的成就。」也許他還想到了，他在見到戴克的時候，曾經問過他，那隻老狗是真還是假？
戴克只是不耐地回道：「你怎麼不自己問牠呢？」
　
於是K誠實的問了，也得到了他的答案。
　
只看電影應該是這個樣子，只是我忍不住又往下想，在這部視覺風格大膽顛覆前作的續集
，不同於戴克只能在黑影幢幢的大樓之間穿梭；K的出行總是直接拔升到天際，俯瞰過於
密集以致失去形體只剩空寂印象的城市和廢墟，人們也不再執拗地躲在各種陰影雜物阻礙
視線，樂芙在殺人前甚至還抱怨房間太暗而先開燈，我們可不可以多做些影片以外的聯想
？
　
如果可以，那麼「只說你想聽的話」是嬌伊對K說的，還是導演對觀眾說的呢？這個困惑
的極致，莫過於嬌伊「憑依」於妓女瑪莉艾塔(Mariette)的那場戲，兩人身影交疊，瑪莉
跟隨嬌伊的動作（抑或相反？）和K擁吻纏綿。這是在表現嬌伊對肉身的渴望和哀傷，還
是有更深的涵義呢？
　
於是她離去時對嬌伊說的那句話，是那麼地令人玩味：「我進入過妳的內心，妳沒有想像
中的特別。」

不過也許這只是我的過度解讀，但就像電影裡面不斷重述的，我們已經失去了「大停電」
之前的所有電子紀錄，剩下的只有零碎的片段和記憶，到底要如何詮釋是每個人的自由。
華勒斯對戴克和瑞秋關係之質疑，也是三十年來所有觀眾的疑惑，戴克的回答，肯定不只
是自我真假的肯定，也是續集導演的自我肯定，同時也是他對我們這些盲眼觀眾的宣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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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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