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師與她的情人 - 電影

寫在看不見工作訪映後座談會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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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通的方式能有幾種？是否溝通只能訴諸於聲音和文字？如果是這樣，啞巴和文盲的世界
是不是漆黑一片，孤絕無依？


珍康萍在＜鋼琴師與她的情人＞中將無聲之聲，弦外之聲表現的淋漓盡致，鋼琴師艾妲無
法言語，她與世界溝通的方式是透過一架琴、一雙手、頸上的便條紙和筆。


佛洛伊德認為每個人的內在都有股強大的力比多（Libido）在，力比多是性慾也是建設之
力，它讓人繁衍後代，也讓人創作藝術，築起周遭的環境氛圍與建構社會關係，換言之，
它是生命之力。


艾妲雖不能以言語與世界互動，但她內在的力比多是相當豐沛且多彩的，從悠轉地曲調在
觀眾心中引起的漣漪便可知悉，全片除了艾妲的琴音還有極限音樂大師麥可尼曼（
Michael Nyman）的鋼琴配樂，兩種不同琴音將艾妲所處的外在環境與其心象；極冷與極
熱，兩種差異極大的處境詮釋地淋漓盡致。請別被鋼琴師冷漠的外表所騙，在那不能言語
的空間，力比多是這樣動人的姿態，聽她的琴音終將發現溝通交流的新境界。


然而佛洛伊德話還沒說完，力比多雖強大多元，但礙於＂現實原則＂人得不斷壓抑力比多
，產生一股能適應社會的本我人格（ego），並在其之上感知到社會將給於個人什麼樣的
腳色，形成超我人格（super ego），那是一種對未來存續，使命感般的認知，通常建構
於社會關係之上，艾妲的超我在電影之中就是由史都華父權和西方殖民者的腳色所給予，
這個腳色是個不會聆聽、只懂金錢邏輯和傳統倫理的人，艾妲在他眼中就是維持家庭機能
的女人，是物也是男性中心的他者，她珍視的鋼琴可以賣給班斯換地，她不聽話時可以以
木板釘門囚禁在家。


＂所有的文明內在都有股驅力要壓抑力比多＂佛洛伊德說。


＂隨著壓抑的手段、機關越繁複多元，規訓力量滲透個人的層面越細膩，文明將更文明＂
傅柯說。


而馬庫色認為，當壓抑過於強烈以至於人產生自我異化時，藝術可以提供翻轉的作用，藝
術的本質在於提醒被社會規訓纏繞的人們生命該有的樣貌、可能的面貌，以及對現況提出
控訴。那一幕艾妲被一群男人在史都華帶領下被迫離開自己的鋼琴，在懸崖上癡癡盯著遠
方的鋼琴，象徵著艾妲的本我（ID）孤零零地被留在沙灘上，電影的敘事在那刻精彩至極
，而後飄零海潮聲沙灘上被父權者遺棄的鋼琴就成了艾妲自我解放的出口，更是情慾引燃
的導火線，藉由音樂的指引她將從父權規訓下掙脫，逃向被父權視為野蠻原始的叢林彼端
。


彼端之人雖蠻昧無理，但他聆聽。


力比多除了面對到現實的制約，在佛洛依德的理論中，力比多還有個兄弟叫塔納托斯（
Thanatos），它是破壞的也是結束一切的力量，外顯行為是侵略和傷害，內顯則是自責與
自殺，塔納托斯是死欲。


任何事物如果只有一個面向，毫不經過辯證必定是單薄的，力比多如果沒有歷經過塔納托
斯的洗禮，是單薄的，艾妲對班斯的情慾如果沒經過史都華憤怒的摧殘，是單薄投機的。
好比小女孩帶著琴鍵給繼父，希望得到獎賞般，塔納托斯的存在提醒人們解放會付出的代
價，父權男性面對到解放的女性以塔納托斯的面貌出現，史都華希望斬斷艾妲的解放，但
它的真意不在死亡，而在重生與象徵與過去的道別。在電影中，塔納托斯的意象附著於男
性的斧頭上和海洋，艾妲穿越海洋來到紐西蘭，象徵與過去的生活道別，艾妲搭上獨木舟
穿越海洋要隨班斯到新大陸生活，也是跟過去的道別，只是這個道別太深刻，塔納托斯的
海洋極其寧靜，在這一刻，該選擇結束生命還是重生？又成了電影敘事中另一個精彩的高
度。


道別過去，並不代表過去消失了，它會化作成為形塑今日自我的養分，電影中，過去化作
鐵指附於艾妲手上，咚咚咚地隨著琴音在新大陸飄揚。


最後，感謝郭孟寬老師的映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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