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達：作為一個擺脫不了的命運印記 - 電影配樂

Reviews from http://tinyurl.com/y9nk65a




對於聽眾來說，《阿凡達》有個很微妙的心理期待。先談導演與作曲家的夥伴關係吧，一
旦他們合作過一部很成功且佔據重要書寫位置的作品，之後若有機會再次攜手，是否能有
同樣表現就自然變成聽眾檢視他們的合理化期待了。那，如果距離他們上次合作有一段時
間，比如長達十年，這種期待便會更加擴大，甚至僭越原先「合理的」合理化，並以不合
理的放大鏡去解釋希望與絕望、期待與失落、經典與廢物的矛盾糾結。

閱讀《阿凡達》音符過程，我很擔心自己會墮入這類不合理的陷阱，無法滿足原先構築宏
偉期待的背後慾望，更不用說宏偉期待跟導演盛名有很大的「神話」連結關係。這一次我
得承認，聆聽《阿凡達》比接收 James Horner 其他作品還困難，其險峻之因不僅包含「
導演盛名」、「隔了這麼久又再度合作」，也有「作曲家面對最重要夥伴是否會誠心燒出
新菜給客人」這類常態性質疑框架。縱然他處於一個萬眾矚目的大案子下，但他依舊故我
拿出以前的音符複製貼上，所以這次我才有一種「作為一個 Horner 自己也擺脫不了的命
運印記」的感嘆，也是我頭一次嘗試去思索他「為何如此」的現象，這正是我咀嚼此部配
樂同時，牽動我交感神經痛楚的起因。或許，是受這段話間接影響的緣故：


「如果啟蒙沒有去反芻對於這種墮落的元素的反省，那麼它的命運就會這麼註定了。」
(Max Horkheimer & Theodor W. Adorno, Dialektik der Aufklärung:
Philosophische Fragmente)


以墮落一詞解釋 Horner 不斷自我複製的作法或許不大恰當，在這裡，姑且就暫時當作他
行為之於閱讀者的相對應關係吧，畢竟 Horner 正是這一點讓許多人非常詬病，假「墮落
」來擬喻之也不為過。藉由這段文句，我覺得自己可以慢慢接受他長年下來屢試不爽、挑
戰他者聽覺記憶的自我拼貼；因為他自己的命運決定如此寫下，命運告訴他擺脫不了習慣
性曲風編寫或是音符套用模式的這段事實，譬如《阿凡達》屢見不鮮、再三出現的標準銅
管四連音，或日本尺八器樂的動態捕捉。所以，我只好以一種「莫名其妙／無奈／被動接
納」漸進式選擇去理解、尊重他「老是如此」的印記，也就是說，過去我可能會對
Horner 作品產生「又是這段一模一樣的老調」的批判，但我相信經過《阿凡達》之後—
—或許被導演 James Cameron 的盛名關係所影響 (且某方面是自己私心崇敬導演的「加
持」效果)，檢視 Horner 的鏡面將會作出調整。弔詭的是，因為今天若不是 Horner「這
個人」出現自己抄自己的情況，批判的語彙依舊瞄準著他射擊；更弔詭的是，Horner若沒
產生上述行為，好像就不算是 Horner「真正」的創作，至少現階段我是這麼開始認為著
：以前會很討厭 Horner 創作的習慣用法，現在我得接納他或許自認專業技術、也是他印
記下的標準製作。

聆聽順序部分，可從主題曲〈I See You〉(同時也是男女主角的關鍵愛情台詞) 開始，主
唱 Leona Lewis 的詮釋方式，有點類似《鐵達尼號》Celine Dion 式的用法，但我還是
私心認為《鐵達尼號》抒情效果最為突出，即使 Horner 作法恐怕是特意延續與 James
Cameron 合作《鐵達尼號》的市場成績。〈I See You〉的旋律設定，在配樂章程內有不
少變奏隱含，甚至取出部分音階，於〈Pure Spirits of the Forest〉以銅管轉為雄壯陽
剛的武力演出；個人則相當偏愛整首〈The Bioluminescence of the Night〉對於主旋律
的 Horner 式處理，包括合成器、笛、敲擊樂器、小提琴獨奏跟弦樂的應用，雖然曲中那
道下行四音符總讓我回想起類似《間諜遊戲》的 Harry Gregson-Williams 愛用旋律。同
樣的，第五首〈Becoming One of ”The People”/Becoming One With Neytiri〉也是對
於主旋律處置、主角心境過程描寫最好聽的段落。

根據人類武裝侵略他者的戰爭場面，簡明扼要的樂曲〈War〉以保守之勢描寫戰役發展至
結束的過程，Horner 處理僅有到位，並未作出更進一步的發展，銅管、打擊、繁複弦樂
或人聲合唱 (這類口味實在很像預告片音樂)，任何可能都有拉攏，但就很一般的流行戰
爭交響曲，不過這已是 James Horner 近年來最出色的動作配樂。

顯然地，國外某些樂論對於《阿凡達》的評價，要高於我聽覺上的認知，即便我們都具有
James Horner 挪用《關鍵時刻》、《光榮戰役》或其他大大小小、難分難解的舊作植入
的共識；這更印證音樂之於人心的標準，總是處於一種時刻變動的游移狀態，如我對於
Horner 的前後觀感一樣。或許，若非「印記」、「命運」的聆聽感觸，我恐怕會對《阿
凡達》配樂棄之如敝屣，因為我自己就屬於對它產生心理期待的那一族群。另外，我所好
奇的是，一旦《阿凡達》電影本身脫離了強大 3D 視效框架，是否還能給我現在這種強烈
的滿足感？在我認知中，James Cameron 最好的狀態，似乎仍停留在 90 年代內，縱然他
這十幾年想證明些甚麼。

Reviewed by SCP
December 27th, 2009

--

http://blog.roodo.com/koalalin
Snow Cockroach Soundtrack Personal Reviews

萬聖節音樂派對 → 義大利電影音樂會 → 喬治芬頓台灣音樂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