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失敗，我還是些別的：《巴黎電幻世 - 電影

除了失敗，我還是些別的：《巴黎電幻世代》（Eden）

文：黃以曦

昨天看金馬影展將放映的搖滾樂紀錄片《Arcade Fire：另一面》（The Reflektor Tapes
），電影開始有這樣一段話，說貓王有次面對著聽眾瘋狂鼓動與拉扯，他迷惘地問，他們
到底要什麼，我已經什麼都給了他們。經紀人回答貓王，「別擔心，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

是啊，成功與失敗、全有與全無，那麼封閉地化約了我；所以，它們只能是一場夢。因為
我是真的。

《巴黎電幻世代》（Eden）是一個「準失敗者」的故事，直到電影最後，所有的努力都沒
能回收。許多年過去了，一起追夢的伙伴，有的成功了，有的離開了，有的自殺了；有人
放棄，有人識實務實地調整，有人無可無不可地飄走了。

追求發光發熱、等待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能夠被珍惜，這旅途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是
一場糟糕的夢。因為儘管夢沒有體量，沒有重量，我們卻被深刻地磨損。

電影中，想成為一名頂尖DJ的男孩，眼裡的火仍旺盛燒著，笑與不笑都還顯得年輕，像是
守護初衷這事本身有魔法，可以逃過歲月的算計。然而，人是自己一個人活著嗎，現實不
總是以相對性的測定，強制地對我們收束出一筆關於自己的定義嗎？

當人們都老了，我就是老了。當那樣是成功，這樣就是失敗。當那樣是正常，這樣就是不
正常。人生只有一回，我什麼時候才要設定我的停損點……

電影中，早已是男人的男孩一直透著種近乎暴力的篤定，那是在時間的沖刷底捍衛著初衷
的永恆性的人才會有的氣質。但當前女友在多年後淡淡說，她曾懷孕，可不想影響他追求
夢想所以偷偷墮胎了，男孩在地上蜷著，哭得很傷心---像是那是個正式的肯認，他錯過
了屬於他的正常、正確的人生。

我漠然看著銀幕，不用去到下一幕我都知道，待哭完，他會拋棄這件事。---因為我們永
遠不會錯過正確的人生。我們正在那裡面，為它受苦。

初衷沒什麼高貴的，不過就是，在結束對它的著魔之前，它比任何其他東西，都更能界定
我們這個人。初衷貫穿了日與夜、快樂與悲傷、年輕與不再年輕。要走的人就走了，留下
來的人，終究會相信落敗和相信勝利一樣多，

相信慢與快、憂鬱與快活、頽廢與完整、疏淡與靡麗一樣多。
相信霧與蜜一樣多。

相信詩，和相信這世界上不必包容詩的事情之總和，一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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