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辛《甜蜜蜜》-真是好苦澀的甜蜜 - 電影

前幾天看了陳可辛導演於1996年執導的《甜蜜蜜》，由黎明及張曼玉主演。老實說這是我
第一次看這部電影，之前知道這部電影是因為金馬50時，有播出一小片段，劇中黎明騎著
腳踏車載著張曼玉，而張曼玉則輕輕哼著〈甜蜜蜜〉這首歌，可能是因為歌太紅的關係，
所以對這一段印象很深刻，本以為會是非常甜蜜的愛情故事，結果我錯了，他們之間的愛
情故事好苦啊！

對於男女主角的愛情故事，我覺得可以借用一下《甄嬛傳》中的台詞：「我只相信緣份天
定，百轉千迴也能相聚，絕非人力可改。」這是我看完這部電影之後，腦海中的第一個感
想。

電影一開始以黑白畫面呈現，男主角黎小軍（黎明飾）搭著地鐵來到香港，鏡頭特意特寫
他頭正靠著對座也在打瞌睡的人的頭，而這邊要看到最後才知道是導演匠心獨具的伏筆，
原來黎小軍與女主角李翹（張曼玉飾）是同一天來到香港打拼，原來他們之間早就存在著
一種難以言喻的「緣分」，這段在電影結尾解答可說是神來一筆的安排，令人感到餘韻無
窮。

而我爬過文，很喜歡一位版友對開頭黑白畫面的解釋，就是鄧麗君的這首〈甜蜜蜜〉：「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裡…」仔細回想歌
詞意境搭配電影畫面，完全對導演的巧思甘拜下風，好有韻味、後勁好強。

故事一開始，黎小軍是一位從天津過來香港賺錢的年輕人，個性淳樸、耿直，不會講廣東
話也不會講英文但要在香港工作，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而支撐著他的夢想是故鄉的未婚妻
方小婷（楊恭如飾），他要努力賺錢迎娶她。這邊說一下，我覺得黎明的口白好好聽，聽
他念信是一種享受；而李翹則是從廣東過來香港賺錢的人，個性務實、老練，因為會講廣
東話因而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其實是外地人，支撐著她的夢想是賺大錢、買房。

兩人的個性截然不同，唯一的共通點是他們都是從外地來打拼的遊子，且他們都喜歡「鄧
麗君」的歌。還不太熟的兩人，〈甜蜜蜜〉這首歌就像是他們共通的話題語言，歌聲搭配
黎小軍騎著腳踏車在香港街道上載著李翹，這一段真是太美太經典了！還有，不得不說看
男神和女神談戀愛，真的會跟著一起心跳加速，我覺得這是現在的演員辦不到的。

而因為他們都是身處異鄉的「遊子」，其實也點出了他們內心是「孤獨」的，在陌生喧囂
的城市裡，他們都是寂寞的人，沒什麼朋友，特別從只有兩人一起吃的「年夜飯」，更能
體會他們的孤單，有在外地工作過的人可能更能感同身受。長時間的陪伴之下，兩人漸漸
萌生情愫，黎小軍與李翹對彼此來說就是一塊「浮木」，可以在這寂寥的城市中，給彼此
一點點「溫度」。

但對黎小軍來說，很明顯他變心了；對李翹而言，她成了第三者。李翹自己也知道，她和
黎小軍只是「朋友」，可以上床的朋友，說到這裡她沉默了。即使他們正背叛著誰，他們
還是抵擋不住內心的孤寂，或者正確地說他們已經愛上了彼此。但黎小軍還在欺騙自己，
或許他自以為不想對不起方小婷，因而不敢面對自己真實的情感而選擇苟且，但他並不知
道，比外遇更可怕的其實是「欺騙」。他的軟弱終究還是傷害了李翹與方小婷。

其實李翹一直都在等黎小軍的答案，只要黎小軍開口，我相信李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他。
但因為黎小軍的不勇敢，他逃避自己內心真實的聲音，選擇完成他所「定義」的夢想，娶
了方小婷，這是兩人第一次的「錯過」。黎小軍以為他可以「扮演」好這一切，按照他最
初的理想過下半輩子，但多年後的重逢，他們的偽裝終究還是潰堤了，不顧旁人地在香港
街道上熱情地擁吻，此刻迸發的愛意的讓黎小軍明白感情是騙不了人的，他是一個太不勇
敢的男人，犧牲了方小婷，葬送了她的青春。

在兩人看似有個盼頭時，李翹選擇跟著豹哥（曾志偉飾）一起逃亡，豹哥是在李翹最為慘
澹的時候，默默陪伴在她身邊的人，看得出來豹哥很是疼惜李翹，甘願為她在背上刺上格
格不入的「米老鼠」，逃亡時也把金飾留給李翹，好讓她再找個伴。在碼頭上，李翹對黎
小軍說：「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但當李翹看著豹哥，我都能感受到她心裡的焦急
與猶豫，最終她還是放心不下豹哥，與黎小軍相比，雖然不是「最愛」，但眼前這個男人
卻給了她五年的陪伴與情愛，李翹無法自私地自己走掉。這一回，他們還是「錯過」了。

李翹跟隨豹哥一起逃亡到紐約，或許是命運使然，離了婚的黎小軍也來到紐約工作。不幸
的是豹哥被黑人打死了，李翹前來認屍這段真是好難過，尤其是我看到「米老鼠」刺青瞬
間淚崩，張曼玉的哭戲演技超驚人。後李翹要被遣送回國時，她無意間瞥見了黎小軍，看
到李翹不停地追逐喊著黎小軍，這一段我看得很緊張，超怕編劇會在這邊賜死李翹，一直
祈禱不要發生車禍，很慶幸沒有，但他們又再次「錯過」了。

內心充滿傷痕的兩人，彷彿回到了原點，個性始終截然不同，唯一的共通點是從香港來到
陌生的紐約市打拼，以及他們都還是很喜歡「鄧麗君」。而在鄧麗君仙逝的這一天，內心
感到無比惆悵的兩人，因為喜歡鄧麗君，不約而同地在報導鄧麗君新聞的電視櫥窗前停下
腳步，他們不經意地轉頭看到彼此，這邊黎明和張曼玉的眼神真的都好厲害，好多說不出
的話語就藏在他們的眼神裡，從失落、看盡滄桑的眼神慢慢地轉變成有溫度的會心一笑，
搭配〈甜蜜蜜〉這首歌，真的不由自已地也跟著他們笑了起來，「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這部首尾呼應的橋段與巧思做的真是不錯。

好經典的愛情片，本以為年代感會難入戲，但事實證明，好電影經得起時間考驗。最終兩
人的相視而笑，勝過千言萬語，結尾回放兩人初次有交集的地鐵，看完之後真的覺得內心
好滿足，後勁很強！《甜蜜蜜》真不愧是陳可辛導演的代表作，很值得再三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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