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分級 II - 蔡明亮

上文講到禁忌，不如舉個例子。

還記得大學時代生理心理學的課程一開始，講精神醫學的源起歷
史，總會提到中世紀獵女巫的故事。女性的巫術在那個時代是個
禁忌，是被禁止，抑制而只能在暗處進行的。

但這些禁令和恐懼，總是人為的。用現在的話講就是意識形態作
祟。政治，宗教，醫學等等權力，還不是能夠普世分享的東西。
只是少數人的玩具。用以打造他們心中的遊戲規則。

廿一世紀我們的現代社會，仍舊處處禁忌，而且是沒有「尊重」
成分於其中的禁忌（大部分是保守，恐懼和莫名的厭惡排拒）。
我們對許多議題，對象，空間，立下許多規則和禁忌。因為處理
這些東西，往往讓人害怕，讓人權力動搖。

也許是我們缺乏想像。總以為處理這些難纏的東西，只有某一種
形式，只能用某一種方法，然後產生某一種結果。最後頻頻禁止
，斬斷，獵殺（都是這個社會曾經使用的方法）的結果，只剩下
空白貧乏的生活和記憶。

當然，越用力轉頭不看的那些，最後仍舊存活下來了。可能鑽進
潛意識裡，成為一種反射的慣性動作，影響著人與自己和他人之
間。那我們一開始的禁止，是為了什麼，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自然界中，異質性的存在應該也是一種常態。生物體以一種隱微
的形式，防範著不可預期的環境轉變和氣候變化，防範著集體的
物種毀滅。

如果我是一個兒童，也許我不喜歡蔡明亮，也許我不喜歡蔡明亮
的電影。但，你怎麼知道呢。十八歲的兒童在想什麼，我們真的
知道嗎。我只知道，被處處限制的感覺，過著無法感動的日子，
真的挺不好受的。如果性是禁忌，死亡是禁忌，有一個較好且誠
實的觀看方式，經驗的方式，我們還是拒絕去看去經驗嗎，我們
還是拒絕穿透禁忌嗎。或者我們其實比較希望兒童獨自一人默默
享用著缺乏父母陪伴暗處偷窺的時間與樂趣，卻無法與人分享感
動，對話，與人真實相處呢？

電影分級檢驗的其實不是電影，而是我們對人和這個世界的價值
判斷。這是我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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