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最後，段小樓笑的意思？ - 電影

無意針對前篇作者，但都2023年了，還是可以看到程蝶衣是因為演虞姬演到入戲太深才會
當自己是女人進而愛上段小樓，這種荒謬又扭曲作品意涵的解讀。


會有入戲說這種解讀，多半出自於觀影者對人性的不了解，又想弄懂這部探討複雜人性的
電影，所以就用自以為理性卻錯誤的方式去解讀劇情。


根據這一類的觀影心得，程蝶衣本來是個直男（我本是男兒郎），小時候被師父師兄強迫
掰彎演女旦，演到分不清戲裡戲外，真把自己當虞姬，愛上演霸王的段小樓，才有了這麼
多的愛恨糾葛、恩怨情仇。


可是明明有仔細品嘗過這部電影的話，都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的。


程蝶衣對師兄的愛慕與性別取向，早在年幼時踢磚頭挨罰、裸體取暖、一起抱睡、洗澡就
透露出線索了，否則電影鏡頭又何必拍得如此曖昧，遊走兒色邊緣？

https://imgur.com/wLIiVxD
https://imgur.com/UW5RRZn
https://imgur.com/7rzE0Y6
https://imgur.com/ukdliBz


但小豆子畢竟還是個孩子，對這種性向的事懵懵懂懂，也不敢承認。那句我本是男兒郎，
又不是女嬌娥，正是小豆子對承認這種性別認同的抗拒，否則為什麼別的人從小演旦，唸
到這段台詞都沒這問題，就只有他有？


正是童年的點點滴滴、同甘共苦，造就了蝶衣對小樓一生的愛戀，並形塑了他的性別認同
。這種刻骨銘心的愛，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一句背不好的台詞、一次煙管捅嘴的暴行而產生
？


說程蝶衣對師兄的愛竟然是來自於虞姬愛霸王，所以演虞姬就要愛段小樓？那這一切不就
都是虛假的了嗎？
蝶衣對菊仙的奪愛之恨，是因為虞姬愛霸王？
為了菊仙和師兄反目失和，是因為虞姬愛霸王？
為了逃避情傷吸菸弄壞嗓子，也是因為虞姬愛霸王？
更不用說程蝶衣為了拿回寶劍、治療情傷，三番兩次委身袁四爺，這也是因為虞姬愛霸王？


醒醒點，這部電影演的是真實又複雜的人生，而不是簡單粗暴的虞姬愛霸王啊。


一份終生不渝的愛，其根源不是入戲太深那麼廉價的。
一個人的性別認同是終身大事，也沒有那麼容易說改就改的。


一個男人演女人會演到把自己當女的？那艾迪演丹麥女孩怎麼沒入戲太深跑去動變性手術
？京戲千百年來這麼多旦，每個都是男人演的，怎麼就沒有別人演到性別認同錯亂？
認為一個優秀的演員入戲太深會把自己的身分認同混淆，這種想法源自於對演員行業的不
了解。包括希斯萊傑的死因謠言在內，很多人以為演員會因為入戲太深導致下戲後抽離不
了自己，但透過不少Youtube上的訪談影片可以知道完全不是如此：演員的情緒和狀態多
少會受到拍攝影響，但要長期改變性格和身分認同則根本不可能。


至於回歸正題，為什麼要讓段小樓笑著說小豆子？我覺得是一種營造藝術美感而刻意留白
的手法，也就是俗稱的藍色窗簾。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牽強附會地製造理由。


這跟艾瑪史東在《鳥人》最後一幕望了望地上，又抬頭看天空的笑容意境是很像的。
（仔細想想這兩個笑容背後的情境居然如此巧合：被剝奪舞台的演員、戲外的掙扎、人際
關係不順遂、自殺，我都懷疑是不是霸王別姬給阿利安卓這一幕的靈感了。）

https://imgur.com/XVwuK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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