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性想像的水底情深 - 電影

在觀看以先，我被預告片吸引，以為這部片只是啞女和魚人相戀再一同逃脫的黑暗童話，
事實上，故事結構大體如此，可是本片在強調人與非人之間感情的同時，卻又顛覆導演
Guillermo del Toro(以下簡稱Toro)過往電影的敘事邏輯。

我最早看過的Toro電影是1997年的《秘密客》(Mimic)，講述人類對上變形蟑螂怪客的驚
異故事；接著是2004年的《地獄怪客》(Hellboy)，上映那年恰好跟家人去國外度假，在
飛機視頻螢幕上觀看此片，深受故事角色吸引，欲罷不能地看了兩次，從此Toro才真正走
進我的心中；再來是2006年的《羊男的迷宮》(Pan's Labyrinth)，片中的黑暗童話元素
及政治隱喻讓我將此片列為我心目中的Toro神片；2013年，《環太平洋》(Pacific Rim)
上映，我跟友人迫不及待地衝去電影院體驗4DX互動式座椅，看機器人對決大怪獸，有如
身歷其境，非常過癮；同年，我再度進電影院支持Toro擔任執行製片(executive producer
)的《母親》(Mama)，這部片起初情節恐怖，後來走溫馨路線，因此有雷聲大雨點小之實
；接著看了2015年的《腥紅山莊》(Crimson Peak)，華麗復古的美術風格讓人眼花撩亂，
但這部片劇情並不新奇，甚至節奏冗長，看著竟有些許毛躁。

雖然我沒有看完Toro的所有電影，但已經習慣這幾年下來Toro電影的敘事元素：「奇幻冒
險」、「成人童話」、「機器人與大怪獸」、「具有歷史背景的暗黑愛情故事」。

可是，2017年開映的《水底情深》(The Shape of Water)除了既有的「奇幻」敘事元素及
預設的「成人童話」元素以外，故事內容本身增加了大量的「性」元素。當然，也許一個
成人童話有幾個性明示或性愛暴力場面，根本不足為奇，可是《水》片之所以讓我如此地
"從電影開頭至結束都以些許胃疼的方式在觀看著"，正是因為該片塞滿了幾近饒舌的性別
玩笑和極其直白的性慾自我展露。也就是說，《水》片的敘事角度，比起Toro過往任何一
部電影都還要來得更具有「性」元素及性別張力，因而是部顛覆「性」想像的作品。


以下就「性」元素的意象使用，分列兩點記敘。


(1) 人物設定：時代環境下的底層角色。

主角是個白人啞女，與已婚的黑人女性朋友同為清潔工，慣常清理實驗室男性的屎尿糞便
，所有的髒污穢物，都由無權無名的弱勢女性員工接收，並且她們不會有任何發語權；女
主角的室友，根據劇情應可比擬為具有男性傾向的男性老畫家，在廣告公司求職不順，在
蛋糕店求愛被拒，堪稱是個失志典範。

這些小人物是弱勢、是邊緣、是異類、是社會不入流的。
在當時美蘇冷戰的背景之下，傳統的男性霸權統攬了一切，一切都以國家利益與個人權勢
利害有關，因此，那些存於歷史縮影中的他或她們的存在，微不足道。

(2) 自我展露：軍人的奇異性癖好、啞女與魚人的魚水之歡。

我印象最深刻的兩幕都來自於Michael Shannon所飾演的那位近乎歇斯底里的暴躁軍人。

第一是他即便斷指流血也還是想要一逞性慾、床上操妻；甚至在他望著自己所擁有的美滿
家庭的同時，他所想到的卻是「Silence」──如果這些嘈雜的聲音都沒有，該有多好。

第二是他將女主喚來，直接了當地說出自己對她的「安靜無聲」是多麼傾慕。(想當然，女
主逃之夭夭，在下回被叫到指揮室審問時回敬了一個FUCK的手語。)

.

關於啞女主角和魚人的愛情故事，我承認，這個故事很美，尤其是女主角將布條塞進浴室
門縫，任水流放滿了整個空間，漂浮於水中，與魚人相擁。這個經典片段與結尾──他們
在海中相擁──相為呼應。

然而，他們之間的愛情會不會只是建立於「性」之上？就像片中那段由女主所幻想出來的
黑白音樂劇，女主渴望被理解，可是魚人不解文明世界的一切。然而細究女主愛上魚人的
原因：寂寞，以及對性的饑渴。我想便可以理解一些她的心境。

女主曾對畫家如此說，她覺得牠是寂寞的、牠看見真實的我。
所以在日久生情後，她救牠出囚籠，她獻身於浴缸中那池綠水。
這樣的愛情也許盲目，但卻充滿感性，具備突破一切限制的可能性。

.



這次Toro確實拍了一個會吸引人想要前去觀看的暗黑愛情故事，然而，這樣的電影雖然橫
掃國際間各大電影獎，可是觀眾真的會買單嗎？《水》片會不會贏了影評、卻在故事內容
上難以取悅大眾？我認為這跟故事節奏側重於各個人物角色鋪陳而少提及魚人本身有關。
關於啞女和魚人互動的篇幅似乎集中在電影中後段，爾後一路開到結尾，再加上一段突兀
的音樂劇，打斷觀影的調性。


身為多年的Toro粉絲，真的很難去評論這部電影。
因為觀影結束後至今的奇異感始終存在，所以決定寫一篇來梳理自己的感受。


作為如同被水圍繞的「無形的愛」的表現，在此附上結尾的詩：

Unable to perceive the shape of You,
I find You all around me.
Your presence fills my eyes with Your love,
It humbles my heart,
For You are everywhere.





文略長，謝謝各位的觀看，並且歡迎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