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畫員─畫與愛：一場文化與性別束縛的極力衝撞 - 韓劇

　　　　二零零八年便對本齣韓國古裝戲有所耳聞，也在看戲之前便被劇迷稱為
　　「五兩情侶」的兩位女子抓住過視線，不過一直到日前才一口氣看完【風之
　　畫員】(以下簡稱為【風】)，也就在戲劇推出的兩年過後深深中了【風】的
　　劇毒。

　　　　以一齣古裝戲而言，【風】裡當然少不了糾葛的感情元素，但它比諸多
　　只著重談情的戲還高的原因在於擁有一條架起全劇的重要骨架──畫，而在
　　觀眾心裡激起漣漪的三段感情：五兩戀、兩園戀以及雙福戀則為骨架添上了
　　美麗的肉身。看完【風】，不得不佩服南韓政府藉由戲劇宣揚傳統文化的決
　　心。近代亞洲各方面皆深受西方文化影響，許多亞洲國家的傳統技藝逐漸被
　　普羅大眾所遺忘，也因為和傳統文化變得不熟悉，即使有心想要去了解，往
　　往在試圖認識時發現我輩與先人的作品之間有一道很難跨越的代溝只好黯然
　　放棄。筆者也相信，南韓不是唯一有此困擾的國家。

　　　　深知一般觀眾對於傳統繪畫有不得其門而入的可能性，編導處理劇中所
　　有的畫作特別強調了每一幅畫背後的故事，以及藉由劇中人物評畫的口說出
　　畫作的優缺點，主動邀請觀眾和劇中人一起走進繪畫裡，隨著戲劇事件誕生
　　的每一件作品頓時都有了屬於自己的生命，而不是一味的利用旁觀者角度來
　　剖析，消弭了觀眾與螢幕中古代藝術品之間的歷史距離。劇組除了聘請東洋
　　繪畫師傅做為手部替身（不只是畫畫有替身，劇中琴伎丁香演奏伽倻琴時也
　　請來了職業演奏者為替身），更在影片後製花費許多苦心，大量使用不同鏡
　　位拍攝出來的畫畫過程剪接在一起已是相當精彩的戲，後製團隊更將其與動
　　畫結合，不時還實地演出作畫時的情境，真實與畫之間的真假跳換引人入勝，
　　目不暇給；同時配合編寫縝密的動聽配樂，以西方的弦樂團穿插韓國傳統樂
　　器演奏，樂曲的變化豐富了整齣戲的層次，更是緊緊牽引著觀戲者的情緒。
　　值得一提的是繪畫之外，觀眾竟然還有機會深入認識韓國傳統服裝：潤福向
　　丁香提出「進入我的畫裡吧」的要求時，在螢幕前寬衣解帶的丁香不僅提升
　　了兩人彼此的曖昧情愫，藉由丁香一層層褪去的服裝也讓觀眾了解古代韓國
　　女人的穿著，不僅滿足看戲人愛看談情說愛場面的心理，更發揚本國傳統服
　　裝文化，能不佩服韓國人嗎？

　　　　除了文化方面的衝撞，【風】最令人津津樂道的當然非劇裡的三段戀愛
　　關係莫屬。南韓民風向來保守，一般大眾都會觀看的電視劇尺度更是嚴謹，
　　沒想到【風】一齣戲裡便出了三段有違世俗禮教的情侶：女女戀、師生戀／
　　男男戀、兄妹戀，大聲向傳統道德觀提出挑戰。有趣的是，儘管這三段戀情
　　看來聳動，卻都不約而同的臣服於「異性相吸」的規範之下，並沒有顛覆。

　　　　三對感情中最接近「純異性戀」的就是愛上沒有血緣關係妹妹的永福，
　　雖然潤福來到申家時兩人便注定要以兄弟相稱，永福確是只愛身為女生的潤
　　福，但從旁觀者角度而言永福的單戀卻有亂倫以及斷袖之癖的嫌疑，也因此
　　永福心理上的負擔只有來自外在，更何況潤福對於哥哥只有兄妹之情，戲劇
　　張力相較於雙園戀、五兩戀便顯得遜色三分，為了不讓重點偏移，編劇讓永
　　福提早離開三段全圍繞著潤福的愛情是必然的結果。為了潤福而死的永福，
　　死得漂亮，更不著痕跡的在潤福心中留下不能抹滅的傷痛，進而影響了劇終
　　時潤福選擇離開的抉擇。
　　
　　　　雙園戀是三段感情中最為壓抑、最不自由的一段。金弘道因顧忌潤福的
　　「男兒身」以及兩人年齡上的明顯差距，一直不敢面對他對弟子的感情，從
　　師徒兩人最親密的額上一吻是在潤福做女人打扮的狀況上才發生，便可對檀
　　園矛盾的心理窺知一二，直到檀園得知潤福實為女人後他才變得積極主動一
　　些。反觀潤福，她對師傅的心態是三段戀曲中最曖昧不明的一段，唯一能確
　　定的是透過導演與編劇的角度來看，絕對是師傅先對弟子動了心。潤福看待
　　師傅的感覺還比較接近孺慕之情，並非單純的師生戀，但不論是宛如親人的
　　父女之情或是悖逆倫理的師生戀情，潤福無疑是以女人的心態面對身為男性
　　的金弘道，師徒兩人的關係發展到劇情後半部便是純異性戀的相處模式了。

　　　　三戀之中，最值得討論的莫過於女扮男裝的申潤福與琴伎丁香之間的戀
　　情，也就是被戲迷暱稱為「五兩情侶」的一對。嚴格來說，以外表內在皆為
　　女人的丁香之立場而言，「五兩情侶」其實是很單純的異性戀，潤福也一直
　　以男性自居地與丁香相處，即使潤福後來向丁香坦承女兒身，她私下與丁香
　　的互動仍始終以男兒身相待（就連潤福央求丁香幫她扮成女人裝時，不難發
　　現潤福並無法自在的以女人姿態安坐於丁香面前），所以兩人之間的感情並
　　不能單以「女女戀」來歸類，而是更難以言說的精神戀愛，是那種屬於兩位
　　漂浪世間的藝人對於彼此的相惜、相知與相戀。打兩人相識起始，潤福原為
　　主動的一方，直到她發現丁香漸漸對自己動了真情（丁香第一次主動向潤福
　　表達好感便是生員考試那次，她問潤福自己是否可以進入畫工的心裡），驚
　　覺自己的真實身分不能帶給對方幸福，於是兩人原本「男主動、女被動」的
　　互動便逐漸演變成丁香一人的主動追求，甚至連女兒身不再是秘密時，丁香
　　還提出兩人一起逃亡的要求。相較之下，丁香確實比潤福勇敢得多，也因此
　　「五兩戀」是三段情緣中感情發展最深的一段。

　　　　潤福究竟愛的是檀園還是丁香？坦白的說，筆者認為潤福愛的是後者。
　　「五兩戀」的開始源自潤福的主動，她也曾和丁香本人以及旁人（檀園）誠
　　實談起自己對丁香的感情，最後更為了不能再耽誤丁香而決定主動坦承自己
　　的女人身分，也為了營救丁香毅然決然參加與師傅的對決；反觀「雙園戀」
　　中的潤福從頭到尾都是被動的，她從未向任何人談過和師傅之間的情分（連
　　師徒之情都沒談多少），甚至連自己的女兒身都是檀園一而再、再而三的向
　　潤福問起。最後一集裡潤福拆下檀園手上繃帶，輕柔的貼在臉龐上，對我而
　　言是在對師傅告別，而非愛情的宣洩。文瑾瑩的表演便徹底表現出潤福對待
　　兩人之間的差異性，當文瑾瑩以掌控得宜的低沉嗓音及那雙深情眼眸出現在
　　丁香面前時，她便能自在的以男兒身與丁香相戀，然而同樣的身分卻不能與
　　師傅談情，潤福究竟愛誰？一目瞭然。（不過師傅知道徒兒愛的人是丁香，
　　兩人比試之後檀園主動提起有法子救「你的女人」，檀園的貼心與潤福感激
　　的一抹微笑早宣判了檀園注定是單戀的結局。）
　
　　　　看戲時原本擔心編劇會在潤福坦白身分後立刻讓丁香抽離對男兒潤福的
　　感情，令人慶幸的是編導並未如此處理，之所以筆者有這樣的想望不全是出
　　於本身對「五兩戀」的偏愛，而是執著於人性的真實面，全心全意的對一人
　　付出感情之後，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因為性別的顛倒而全然收回？金庸【碧血
　　劍】裡的何鐵手一發現溫青青原為女人後，對她的感情立刻消失無蹤；陸劇
　　【新女駙馬】中天香公主知曉化名馮紹民的馮素貞之真實身分後，原本的相
　　思之情也全無痕跡，雖能明白主創者服膺於社會主流道德觀之下而做出選擇，
　　卻難免過於不近人情之嫌。丁香儘管深知兩人不能結合，但她對於畫工的情
　　愫並未改變，她自己也承認了這一點，這樣的人物設定更貼近人性，更是
　　「五兩戀」廣受大眾喜愛的真正原因。

　　　　【風】的開放式結局更是讓筆者甘願成為其劇奴的主因。送走丁香的潤
　　福親手埋葬了自己的愛情，當然不可能接受師傅的愛，否則這樣的潤福便會
　　令觀眾厭惡。也有人樂觀的想說離開師傅的潤福八成是乘船尋香去了，筆者
　　卻不這樣認為，因為若是如此潤福大可不必送走丁香，而且當潤福決意離開
　　師傅時也曾說因為自己的關係害慘了永福與丁香，她難道還會自私的去找丁
　　香嗎？尤其在當時的社會，不論潤福情歸何處，都將不容於天地之間，「沒
　　有結局」只能是【風】不容變動的結局，依然餘韻十足。

　　
－－－－－－－－－－－－－－－－－－－－－－－－－－－－－－－－－－－－－

　　　　　　　　　　　　　　　　　　　　　　　韓劇版首PO，請多多指教！

　　
　　　　

--
Ο 。 。 ｏ Ο ｏ。
◢ ◣Ο◢█◣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Ο
◥ ◤ ◥ ◤ ◥ ◤ ◥ ◤。◥ ◤ ◥ ◤Ο◥█◤。
０ 。 ｏ○ ０ｏ 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