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賈克大地神韻再現 - 藝術電影

　　《L' Illusionniste（魔術師）》在今年的安錫動畫影展，擔綱這座全世界動

畫界最高殿堂的開幕片，而這僅是導演Sylvain Chomet繼《佳麗村三姐妹》之後的

第二部動畫長片作品。有幸在今年金馬影展得見如此佳片，彷彿看見法國喜劇片大

師賈克大地（Jacques Tati，也可以說是胡洛先生）的身影，同樣那個高大身軀，

同樣單純質樸且帶點對舊世界的執著，同樣穿梭在不太容身的城市建築以及始終無

法完全適應的現代生活型態之中，但這次不同的是，胡洛先生改以煥然一新的動畫

角色呈現在大螢幕以及觀眾眼前……


　　魔術本身或者魔術師這項職業，自電影誕生以來，一直是與其保持曖昧又緊密

的關係的。迥異於盧米埃兄弟的寫實紀錄，走在另一極端的梅里葉，正是以他原先

的魔術師身分投入電影並做出偉大貢獻，極富創意的形式主義，創造出奇想、前衛

、興／性味盎然的《月球之旅》。而柏格曼也曾如此形容自己：「我覺得自己一直

是個變戲法的魔術師。拍電影就是運用別出心裁的儀器來矇騙觀眾，把他們帶上帶

下，教他們發笑，或者害怕驚呼，或者感動落淚，這一切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騙徒

，同時也是魔術師。我玩騙人的把戲，但不過是個雜耍的藝人罷了。」雖然柏格曼

他老人家總愛自謙地把一般人認為具有崇高地位的電影導演，形容成實在沒什麼大

不了，甚至有點不堪、有點猥瑣，但身為觀眾的我們（無論是電影或魔術的觀眾）

卻不得不佩服這樣貼切的比擬，同時也佩服賈克大地留下《魔術師》這齣融合了喜

劇電影和魔術師一職的可愛劇本。


　　《魔術師》是一部教人莞爾的喜劇動畫，但從開頭直至片尾始終以一種淺淺的

哀傷基調襯底，正如片中巴黎灰濛濛的天空、雨紛紛的天氣。若我們說魔術師（甚

至包括片中的小丑和腹語術表演者）是一類行動藝術家，由於他的執著、孤傲，以

及對傳統抱持著尊敬且不願放手，使他如宿命般必須面對心理上的寂寞和經濟上的

拮据，空留懷才不遇之憾，那麼這類處境不也對應到許多堅持理想、不譁眾取寵的

藝術文化創作者嗎？或許歷經《佳麗村三姐妹》後多年才又推出作品的Sylvain

Chomet如此，而一生僅創作六部長片加兩部短片的賈克大地勢必亦然。這有如宿命　

一般的處境，有些哀傷、無奈，到了片尾又帶出一點傳承味道：火車上魔術師幫小

女孩撿起了鉛筆，交還給她繼續作畫，此一動作彷彿一項簡單儀式，不禁叫人聯想

起創作《魔術師》劇本的賈克大地，傳承給了不斷作圖的動畫師Sylvain Chomet，

讓這部動畫電影《魔術師》充滿了賈克大地的神采，同時也有新一代創作者在場景

畫面上美輪美奐的用心經營。至於魔術師誤闖戲院的一幕，更是令我讚歎驚呼，帶

有後設趣味的神來一筆：《魔術師》裡的動畫人物Tati撞見了螢幕上正播映《我的

舅舅》，扮演胡洛先生的真實人物Tati！我相信有那麼短暫一刻，他們倆是眼神相

覷的。如此美妙的結合，不只是致敬，而是以新的媒材，讓賈克大地在這一刻重新

活過來了！


　　《魔術師》裡的失意魔術師Tatischeff，其實是賈克大地的完整姓氏。這位動

畫人物代表著我們過去一直在賈克大地作品裡看到的胡洛先生，而胡洛先生也正是

賈克大地本人的化身。他具有異常高大的身軀，卻不顯現威脅性，看上去反而有些

笨拙、不靈巧，這種突兀不僅表現於外在身形，更內化影響了他與社會人群相處時

的不協調、不適應，在觀眾看來卻成為一類笑點。經典作《我的舅舅》最為顯著，

這部《魔術師》則透露了那麼一些，尤其在旅館被刻意設計的狹窄空間內，對應著

櫃檯兩位侏儒，真是趣味橫生，而前年曾在院線上映的《六個大師的童年》，甚至

直截了當吐露賈克大地本身年少時就因為高大身軀所致的難為和困擾，當然還有隨

之引出的笑料。這種喜劇元素是矛盾，也是自嘲，是開自己身體的玩笑。然而，影

史上有哪位喜劇大師不是開自己身體玩笑的呢？我發覺喜劇大師們其實都是相當「

身體力行」的影像藝術家，他們高度自覺地，把自己身體的特色和才能，搭配無限

的創意巧思，發揮到淋漓盡致：卓別林的矮小精幹和豐富表情，巴斯特基頓動如脫

兔的特技表演，哈洛羅伊德不要命的驚險演出，以及剛提到賈克大地高大身軀所造

成的突兀感。他們把自己的身體和才情，投身於電影，展現予世人。


　　大家應該注意到了！上述四位「身體力行」的喜劇大師，前三位都在默片時期

，唯有賈克大地活在有聲片時代。因此，我們可以說Sylvain Chomet還滿復古的，

無論是前作《佳麗村三姐妹》或這部《魔術師》，宛若默片一般，人物間的對話皆

有意無意地被全然消減，讓肢體語言佔據觀眾的焦點所在，讓身體受環境的影響被

徹底突顯出來，該部分可說是盡得賈克大地神髓啊！若真要雞蛋裡挑骨頭，稍稍可

惜的，也或許是Chomet未來可繼續努力的，就是《魔術師》沒能像《遊戲時間》一

樣在聲音處理上施展魔法，沒有透過適時放大音效來玩出更多聲音與影像搭配上的

趣味。無論如何，《魔術師》絕對是近幾年最值得一看，微笑中帶點淡淡感傷的喜

劇動畫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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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瑕談論感情█◢◤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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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zysztof Kieslow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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