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模樣》：愛就對了 - 電影

《愛情的模樣》做了最好的示範，「小題大作」。當故事如此地簡單與自然
：男孩與女孩發懶的夏天，一位捲髮男孩闖進了他們的17歲、游泳池與回家
路上。當市場已不乏多部經典的青春成長題材，如何強調細節，放大，增加
文本的厚度，導演Daniel Ribeiro誠懇又恰到好處的呈現關於性別、同儕與
家庭於青春期的各種面向，同時不誇大渲染，平實且沉穩的敘事風格，不矯
揉造作的酸甜滋味，便是《愛情的模樣》最美的姿態。


首先，「小細節」在於「觸覺」。主角Leo在電影中是天生全盲，《愛情的模
樣》善用觸覺，不管是回家路上抓著好友Giovana的手臂、抓著Gabriel的手臂
、敲著打字機的手指、聽見Belle & Sabastian在大腿上敲著節拍如跳舞般的
手指，甚至是夜裡摸著Gabriel的運動衫接著套上，透過觸覺，觀眾彷彿跟著
Leo感受這些細膩的觸碰，人與人情感交流中的一個環節，不就是透過觸碰，
感受對方傳遞而來的溫暖嗎？其二是「聽覺」，電影有個極富魅力的場次，
Gabriel剛開始老是忘記Leo看不見，叫他看一個有趣的影片，又說不想寫作業
去看電影吧，Leo一點也不尷尬，因為Gabriel將自己當作一般人看待，於是他
們去「聽電影」，Gabriel看，Leo聽，透過電影院的笑聲、尖叫聲，各種外在
聲音，Leo去感受別人無法擁有的「看電影」的魅力。第三，某次Leo在晚上
回家時，拿起Gabriel忘了帶走的運動衫嗅聞著，「嗅覺」的魅力自此散發。


「重複」是電影最大的魅力，電影開頭，我們看見Leo在餐桌上有幾次翹椅腳往
後仰，媽媽不斷叫他坐好，以免摔跤，這個重複的動作暗示著Leo想掙脫的心，
他不怕跌倒，而是想要去感受生命裡每個過程，即使會挫敗。另外，有好幾場放
學回家路上，從第一次Giovana帶Leo回家，Leo遞鑰匙給Giovana開門；第二次在
課堂上被同學嘲笑後，他們放學回家，Leo堅持自己開門，他摸著鑰匙孔、插入，
證明自己可以；再來Leo加入他們一同回家的行列，到後來因為課堂作業分組的關
係，變成Gabriel帶著Leo回家，Giovana缺席。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放學回家，我
們可以看見角色關係的轉變與進展，也可以看見導演細膩之處。


此外《愛情的模樣》精采的地方在於，電影不只著重在愛情，Leo希望獨立，希
望爸媽別一直呵護他，希望自己別被控制，面對青少年的成長，導演並沒有讓父
母的角色缺席。而Giovana精準地呈現了友情關係中吃醋的心態，與如何在三人
行中抱持平衡的膠著狀態，Leo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卻能感受到Giovana的情緒，
更顯兩人珍貴的情誼。另外有幾個場次也非常精彩，如Leo睡夢中夢見Gabriel與
Karina兩人在泳池中裸體的影像風格，Leo在洗澡時對著玻璃親吻，可見青少年
對初吻的青澀與盼望，另外淋浴間Gabriel與Leo的看與被看，Gabriel想看卻又
抑制住的心情，的確是青少年面對情慾的真實反應，如此真誠與可愛，「窺視」
的手法替這部小清新增添另一種層次。


《愛情的模樣》不刻意強調同志元素，在Giovana得知Leo喜歡Gabriel，並沒有露
出「天啊我的好朋友是gay」的樣貌，顯然導演想淡化同志元素，Leo經歷了友情與
愛情的成長，不畏懼的面對世界，電影選擇用更客觀的方式去看待愛情中每一種
模樣，轉而用月蝕現象比喻Leo、Gabriel與Giovana的三人關係，此外又加強笑點
Karina是流星，更是本片非常討喜的地方。太陽、地球、月亮，不管誰位居於哪
個位置，當三者成為一直線，地球擋住月亮，我們都有機會是那個月亮、太陽或
地球，都可能不小心被忽視或是不小心忽略他人，但人與人之間的親密關係，不
就是在靠近與遠離之間成長嗎？


傅天余導演2009年的《帶我去遠方》裡，阿賢是同志，阿桂是色盲。看完《愛情
的模樣》時，我猛然憶起這部電影。因為和別人「不一樣」造成我們對世界的懼
怕；因為和別人「一樣」人們得以安逸，獲得輕微的解脫。《帶我去遠方》裡的
阿桂想去色盲島，因為在那裡就能跟別人一樣；《愛情的模樣》裡的Leo同樣想飛
出去當交換學生，因為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不一樣，而放棄看見外面世界的遼闊。
阿桂最終還是沒有去色盲島，因為她坦然地接受自己，或許生活在大家都相同的
地方，世界會很無聊。我們無法得知Leo想去交換學生的後續發展，但《愛情的模
樣》拒絕戴上有色眼鏡，難能可貴的敘述一段美好的初戀記事，因為Gabriel正面
樂觀的態度，讓Leo肯定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電影的結局更是神來一筆，和前面一小段劇情相呼應。Leo與Gabriel回家第一次被
同學嘲笑之時，Leo向那些人比了中指；結尾同學揶揄兩人是否真的在一起之時，
Leo勇敢地握住Gabriel的手，「手」是Leo捍衛自己的武器，可以比中指，也可以
牽起愛人，本片結局意含正向又不畏懼，同時對社會做出宣言。五月天也有首歌
〈愛情的模樣〉，有句歌詞寫著：「我愛誰，已無所謂，沒有誰能將愛情劃界限。」
給電影下了最好的註解，誰有資格替愛情畫下界限，誰有資格評論別人的愛，愛的
力量無關乎性別，相愛的模樣沒有固定的配對。對於世界我們該吶喊：
「愛就對了。」關於《愛情的模樣》的甜蜜滋味，這「味覺」品嚐的饗宴就留給觀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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