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女人》(Lady in the Water)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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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水中的女人》(Lady in the Water)接著讀到楊照關於「故事」的文章，
還頗有感觸的。同樣是讀文學批評的 Chris 同學觀後也馬上聯想到
俄國結構學家Vladimir Propp對於神話民俗故事中，肩負不同功能的角色的連鎖分析，
Propp的研究影響了後來羅蘭‧巴特深具文化價值觀導向的《神話學》。
楊照的文章則提醒了我《水中的女人》既單純又複雜的企圖：一方面邀請觀眾進入異質
世界享受故事，另一方面也看準了的挑釁我們這些出生在「去神話」摩登世界的麻瓜，
那些自以為是對於「故事」的認知期待以及評論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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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念04】故事 - - - 楊照

半個多世紀前，德國思想家本雅明(Walter Benjamin)寫過一篇名為〈說故事者〉的文章，
開頭就感嘆：「﹝說故事者﹞離我們越來越遠了。......說故事的藝術就要終結了。
我們越來越難遇到可以好好說個故事的人。越來越常碰到：有人表示想聽故事卻只能
換得滿場尷尬的局面。」(中略)

怎麼會沒有故事，沒有講故事的人呢？故事之所以逐漸離我們遠去，問題恐怕不只出在
「生產者」，更該負責的也許是「消費者」吧！

回到本雅明的那篇文章，他清楚明白點出了過去「說故事者」最重要的特質：
他們都來自遠方，帶著一身與我們熟知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的經驗。故事之所以迷人，
因為故事述說的，是某種對我們如此陌生的事物，我們不該相信，卻透過說故事者的權威，
使我們不得不相信。

故事與說故事者的黃金年代，應該是大航海發現期吧！(中略)所有人屏息聽著，
他們心底無意識早已準備好了：這將是個荒誕奇異的故事，然而他們願意相信。

那是人對於世界還充滿無知與好奇的時代，那也是人還沒那麼自信自我的時代。
每個人內心保留著很大一塊沒有把握的空間，曖昧的空間，準備如實地接近在看不見的
遠方，的確會發生些我們不瞭解、我們不能想像的事。(中略)

故事消失，其實是因為聽故事的人不再好奇，也就是，不再對故事感到謙卑。
現在的人不再覺得有什麼樣的經驗，是我們不知道的，整個世界都不神秘了，
每個可能藏著秘密的角落都被探索過了，於是我們收起好奇心，從聽故事者的角色，
徹底改換成評論者的角色。

真正消逝了的，是聽故事的人。沒人再要認真聽故事，進入故事的異質世界。
故事還沒開始之前，我們已經先準備好要評論了。

「這怎麼可能？」.....評論一開始，故事就完蛋了。因為評論者就把自己擺放得比故事
地位高，他們沒打算要和故事平起平坐，更沒打算要張著合不攏的嘴，單純地接受故事、
享受故事。

現在的人們，不再從聽故事、相信故事裡得到樂趣，最大的樂趣變成了發表對故事
評頭論足的種種意見。於是反過來，這種態度也就決定了什麼樣的事會引起這個興趣，
什麼不會。

別人真正奇特異質的經驗，這個社會沒有興趣。雖然那些遠洋船隻上的水手們，
可能還是有一大堆希奇古怪的航海經驗，然而誰會再跑到碼頭上去聽他們訴說呢？......
可是人們也不會真的有興趣了，因為那和他們「無關」，他們沒辦法用自己狹窄的人生
去評論白蛇青蛇......

那什麼才會引起興趣呢？倪敏然之死、倪敏然與夏禕的關係，這些，會有興趣。
因為每個人都可以覺得自己有資格有能力評論他們的行為、他們之間的糾結，這種新聞，
不只滿足了社會上的偷窺癖，還滿足了眾說紛紜的「評論癖」。

太多人靠評論別人來解決自己生活上的單調與無聊，這個時代這個社會，本來最能排遣
單調與無聊的故事，因而就被冷落在一旁了。如果打從一開始，
你就不相信雙連碑真的有一隻三腳山豬，那你也就不會好奇：風雨夜，三腳豬到底遇上了
什麼樣的鬼怪強敵，三腳豬的結局又到底如何？

---《面對未來最重要的50個觀念》，印刻出版，2006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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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觀看電影的整個過程中我並不能完全投入
因此感到有些挫折，不過現在回頭想想
這可能正是導演 M. Night Shyamalan 別有用心的設計
他總是在超現實的情節進行中
突梯的安排了抽離後設的諷刺橋段
好像是在提醒我們，為我們哀悼已經「去神話」再也不神秘人們再也不好奇
(因為正如那個劇作家，心裡都< 被灌輸>有許多預設想法了)的現實世界
這樣的姿態或許是 Night Shyamalan 在劇裡戲外賦予自己的先知預言角色───
透過他的電影，身處現代的觀眾，得以和神秘未知的世界再度聯繫
獲取早已消失的那種被故事震攝而膛目結舌的奇異經驗
然而這樣的神話使命究竟能在這個「去神話」的世界獲得多少共鳴？
《水中的女人》把答案和問題狠狠地丟回了給我們
嘎然而無預警的結尾像是在對觀眾甩上門，一種隔離又遠離的漸弱
「神話」短暫的燃亮這個世界，卻又悄然的走
歩出戲院的我，深深覺得自己被遺落


Cheers!

Patsy "Gallag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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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l I've seen things
That scarred and bruised and left me blind
So come on, listen along with me
I think you need a little company

--Verve, A NEW DEC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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