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是香格里拉》導演丁乃箏專訪 -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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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Lydia
at 2009-02-27T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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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劇場黑盒子,尋訪銀幕桃花源

《這兒是香格里拉》導演丁乃箏專訪

報導 / 楊皓鈞

「表演工作坊」成立已近二十五年,是少數在華語世界及國際間馳譽遠近的戲劇品牌
,其在八、九O年代連續推出多齣形式新穎、內容戲謔卻不失深意的原創劇作,無論
是將說唱藝術重新現代、在地化的《那一夜,我們說相聲》系列,或是以後設形式並
置古今悲喜劇的《暗戀桃花源》,都樹立了戲劇界雅俗共賞的創意典範。

「表坊」於一九九一年首度嘗試跨界創作,由賴聲川將舞臺劇《暗戀桃花源》改編成
同名電影,並由林青霞、李立群、顧寶明等人於同年接續演出舞臺劇及電影版本,透
過明星風采和硬底子演員的魅力,造成台港、美國等地的轟動,電影版更獲得東京影
展銀櫻花獎、柏林影展「導演論壇」大獎的榮譽。一九九四年「表坊」再度推出電影
《飛俠阿達》,其內容描寫光怪陸離的台灣社會,亦入圍多項國際影展,使得「表坊」
在新電影勁道消褪的九零年代初,拓展出有別於新電影寫實傳統的一支異數。

睽違十五年,「表坊」終於再度推出電影新作《這兒是香格里拉》,本片由核心成員
丁乃箏擔任編導,表坊總監丁乃竺及製片人藍大鵬負責監製,接受新聞局輔導金及大
陸官方「雲南影響」計畫的支援拍攝,全片遠赴中緬人間仙境般的「香格里拉」取景
,呈現出當地綿延、開闊的湖光山色,以及淳樸的藏族人文風情。

導演丁乃箏畢業於柏克萊大學比較文學系,是少數兼備編、導、演實力的女性劇場工
作者,其演出資歷豐富,包括了曾巡演兩岸三地的《暗戀桃花源》、林奕華編導的《
張愛玲,請留言》、《半生緣》等,在對岸的高知名度,也讓她被列為雲南官方補助
十位新興女導演赴當地拍片的遴選名單之一(入選該計劃還有第六代導演李虹、詩人
尹麗川、藝術家曹斐、香港導演麥婉欣等人)。

本片描寫一位意外喪子的少婦季玲,無意中從兒子遺留的藏寶圖中,發現指向雲南聖
山的線索,困陷於哀慟與仇恨的她,決定拋下一切,獨自身赴有人間仙境之稱的「香
格里拉」尋找答案。片中充滿寓言氣息的「香格里拉」,宛若多年前《暗戀桃花源》
中那個縹緲、純淨的魔幻烏托邦,而在女主角的尋訪路途中,除了有走馬看花式的觀
光風情、浪漫的異地戀曲,導演亦試圖託寓了一場追求心靈解放的旅程,在帶些宗教
氣息的烘托下,開綻出另一朵神秘、玄妙的境外桃源。

本次專訪導演丁乃箏的過程中,她漫談了從劇場跨越到銀幕的創作歷險、心境轉折,
並從專業的表演背景剖析兩者的縱深差異,更向週報讀者分享了橫跨兩岸時的拍攝甘
苦。


【放映週報】圖文並茂好讀版:
http://www.funscreen.com.tw/head.asp?H_No=233&period=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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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是香格里拉》在2000年曾在表演工作坊推出歌舞劇版本,內容卻很不相同。劇
場版的男主角是一位中年企業家,而電影版則是由企業家妻子的角色出發,為何會想
從女性的觀點重新演繹這個故事?

丁:其實不論是原本的音樂劇,或是後來改編的電影版本,主角一直都是爸爸、媽媽
跟小孩三人。音樂劇主角之所以是父親,是因為當時剛好發生金融風暴,所以我想講
到一個男人在社會中面臨生意失敗,與家中孩子過世所遭逢的雙重打擊。

當時台灣因生意失敗而逃到大陸的人很多,因此音樂的版本比較聚焦在這個社會現象
,而舊版的「香格里拉」講的也是比較精神層面的境界,主角並沒有真正抵達「香格
里拉」這個地方,而是被一個小孩子帶到一個像是夢境、心神嚮往的一塊淨土,但那
只是一個他躲藏的地方,最後他還是得出來面對現實。

到了電影版本中,賴(聲川)老師給了我一個建議,說你何不妨把重心放到媽媽的角色
,講女人的觀點,我當時也覺得也對,因為我在寫第舊版音樂劇的時候,我就覺得媽
媽的那一部份也很重要,所以等到寫電影版本時,就把自然把整個重心放到母親的身
上,於是整個故事也跟著改變,主要描寫她與先生的關係、以及對孩子的思念,因此
電影版除了人名之外,整體和原版有很大的不同。


*本片劇本據說修改數十多次,除了性別觀點、社會背景的轉換之外,可否談談您撰寫
電影劇本的過程中,還作了哪些調整?撰寫電影劇本和劇場劇本的思考又有何不同?

丁:在音樂劇中,季玲的小孩是病死的,而在電影版本中,這位母親則要面對「報仇
」的課題,她的小孩死得很無辜,而她不能原諒殺害她小孩子的兇手。因此電影版主
要是就在陳述她如何找到力量,讓自己心中更好過。

至於劇場與電影劇本可說是兩碼子的事,劇場式劇本主要著重的是對話,到劇場看戲
的觀眾都知道,戲劇中沒有所謂的「鏡頭」,全得靠演員肢體、聲音來表達劇情,所
以我在寫劇場劇本時很著重人物的對白。

但是在寫電影劇本則得改成用鏡頭說故事,所以我寫劇本時刪改了許多多餘的對話,
改用鏡頭去拍東西,透過它來運作、詮釋原本用對白呈現的意念。


*既然是用鏡頭去說東西,想必和本片攝影指導韓允中進行了很多的溝通,您第一次和
攝影師合作的心得是什麼?

丁:我覺得攝影師等於是導演的眼睛,我自己認知電影導演大體上分成兩種,有一種
導演本身很懂攝影,所以他能掌控攝影的調度,另一種電影導演則是很懂表演,所以
他很能和演員溝通的,當然也有那種全能的導演,兩樣都可以做。

而我當然是屬於表演型的導演,和演員溝通對我而言不是壓力,但是在攝影這方面,
我就得重新學習它的語言、鏡頭的使用,而這些對劇場人而言是陌生的。但當我開始
寫電影劇本時,我就知道我必須分鏡,和攝影師討論什麼樣的鏡頭是好的,所以攝影
師就成為我另一隻眼睛,和他的溝通變得非常重要。


*片中女主角季玲在跌入山谷後,認識了一群陌生、語言完全不通的藏人,以及一位
神秘的小男孩,「香格里拉」似乎有點類似表坊前作《暗戀桃花源》中,那個魔幻、
若有似無的烏托邦。對你而言「香格里拉」它代表了什麼?是純真美好的仙境?還是
有其他複雜的意義?

丁:如果是以我們在香格里拉的拍攝經驗而言,那是我目前旅行過所少見還沒被污染
的地方,它的山水、國家公園被保護得很好,然後又因為它在很高山上,所以阻絕了
許多畏懼高山症的觀光客,也因此保留了它很美、很純淨的一面,到了那裡之後,由
於它遠離城市,人自然就變得單純。

不管藏區是不是真的單純到我們所說的「人間淨土」,但是起碼大多數藏人的確和一
般城市人不同,很善良、樂於助人,所以到了香格里拉之後,你會覺得住在這裡有不
用去煩惱很多事,大自然會給你這樣的力量,讓你覺得你可以多活好幾年。


*女主角在城裡面遇到一個自稱是孤兒的年輕人跟他乞討,但是後來發現他的身世並
非如此,為何想在女主角進入「香格里拉」後,又把這個現實中的角色加進來?

丁:一方面想寫這個角色,是設定男孩子在賣東西給他的時候,會勾起季玲一絲絲的
同情心,因為她從電影一開始到逃離台北到了香格里拉時,心中帶有很多的憤怒,此
時觀眾看到的是她倔強的一面。而當她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她面前,告訴她說我沒有
爸媽,為了要去城外唸書所以在這兒賣點東西,好像令她有一點點感動,觸動她柔軟
的一面。而後來她再次見到這年輕人時,基本上是在夢境中,而當她訝異他其實不是
孤兒、沒有向她說實話,我們則會看到她心理的一種過程,從一開始的憐憫、同情,
到後來複雜的情緒。


*無論是女主角對於喪子的自責、殤痛,以及對車禍肇事者的仇恨,被隱喻成一道束
縛、迷昧人心的枷鎖,某種程度上它近似佛學上的「業障」,幾位表坊核心成員在藏
傳佛法上皆著力甚深,宗教的哲學思想與輪迴生死觀是否影響了您的創作?

丁:其實我一直不把自己當成一個藏傳佛教徒,我姊姊們都很虔誠,我大概是她們裡
最不虔誠的一個,但是家裡的這種文化氣息,難免讓人覺得這部片和佛法有關。我從
小到大我是相信因果的,但是我比較不從宗教面來相信因果,但我總覺得有因必有果
,因為如果人相信因果、害怕報應的話,他比較不會跟邪惡妥協,做壞事的機會也比
較小,這是我比較單純的想法,因此我對一些比較神秘的事,像是輪迴之說,還是有
興趣的。

又因為片中主要場景香格里拉就是藏傳佛教的區域,妳到他們每一戶人家去看都有佛
堂,從佛堂的裝潢,就可以看得出這家人富不富裕,因為他們會把最好的東西獻給佛
,所以你進去他的佛堂大概就知道這一家人經濟狀況如何,整個香格里拉的情境,自
然而然的會讓你走入那種宗教氣氛。


*您是相當資深的劇場演員與導演,《暗戀桃花源》中的春花一角、林奕華執導《張愛
玲,請留言》中的傳奇女作家,都是為人熟知的角色。而劇場導戲和電影導戲,您覺
得要做出哪些調整和轉換?演員出身的您,在指導演員時又有什麼訣竅?

丁:我覺得取得演員的信任是很關鍵的事,尤其你在電影中若演員必須做一些比較大
膽的演出,演員對導演的信任完全可以影響到最後表現的成績。

我在劇場工作這麼多年,相信溝通是很重要的,當我信任一個導演,或是我認為我能
跟他溝通時,我的表現就會很好,所以我自己作導演時,第一個就希望演員能對我寫
的劇本坦白,他們能對劇本中所有情境百分之百放心,或是相信我所做的處理,都仰
賴之前的溝通,這也為什麼我會用朱芷瑩、尹昭德這些劇場演員,因為工作方式大家
都很雷同。

劇場講究的就是排戲,對劇場出身的演員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我就不用擔心,但
對不是劇場出身、一天習慣拍很多場的電視演員,他們可能就覺得排戲很浪費時間。
透過排戲的過程,和演員自然就很容易溝通,像我沒有跟吳中天合作過,所以和他第
一次的面試就非常重要,因為我必須瞭解他願意投入多少、是什麼樣性格的年輕人、
是不是願意下苦工探討表演的專業演員,而面試完後我很放心,因為他是那種巴不得
你天天叫他來排戲的演員,所以我知道用他是沒問題的。


*除此之外,對劇場人而言,從舞台轉換到電影的媒介,您覺得有哪些挑戰,或需要適
應的不同處?

丁:劇場跟電影太不一樣了,劇場演員的訓練到了電影全部得丟到一旁,因為電影鏡
頭非常敏感,攝影機一照,小臉都變成大臉,臉上一點點的表情、眉頭一皺、眼睛透
露出些許的不安,或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幹麼,它馬上看得清清楚楚。所以鏡頭很可怕
,在它面前騙不了人的,這不是說劇場表演在騙人,但演員在鏡頭前很容易有不安、
神經質的感覺,是因為鏡頭真的讓你覺得自己在被攤在眾人面前檢視,不管脫不脫衣
服都一樣的。

而劇場的表演是另外一門學問,因為劇場中不管你演了一百場、一千場,你站在舞台
上就是不能出一分的錯誤,在電影裡頭,你不需要擔心,錯了可以用剪接來救,但舞
台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你,不論你排戲排了兩個月、三個月,都沒有用,你上台
之後全靠你自己。

所以舞台劇演員,在日常生活上的節奏會要求自己過得很規律,如果他那一天不規律
,他晚上的表演會完蛋、容易忘詞,這點是我們所有劇場演員深信不疑的,如果我今
天早上起來時,發生一件事情使我心神不寧,就算到演出前我盡力安撫自己,到了晚
上還是會受影響,所以我有時覺得,當劇場演員幾乎像一種修行,而電影演員則是另
外一種狀態,要顧的東西很不一樣,演員要顧到臉上所有的東西,包括皮膚狀況、五
官等等,因為螢幕對你是百分之百的嚴苛,舞台演員則比較不用擔心這些問題,今天
就算我長了半臉的痘子,我還是可以很放心地站上舞台,因為觀眾不一定看得到。


*另外據說您還特地到紐約電影學院(NYFA)進修電影導演課程,可否談談國外專業學
院的訓練對你實際拍攝時有那些幫助?

丁:幫助非常大,因為我去上紐約的課程與表演無關,主要是讓我必須熟悉機器,我
本身其實對科技、機械的東西很沒有辦法,所以我姊姊(丁乃竺)就要我去紐約上一個
月課程,讓我起碼看了機器不會害怕,雖然我不是攝影師,但是我也覺得自己似乎要
去習慣扛著機器在那邊拍東西,所以就去那邊上了課,才知道鏡頭裡面看東西,和觀
看鏡框式的舞台,所要掌控的東西完全不一樣,這個學習經驗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作為一位新導演,在執導本戲前是否有參考某些電影範本,自己又欣賞哪些電影導演?

丁:我沒有特別喜歡的電影導演,我只知道特別喜歡哪幾部電影,印象比較的深是我
在紐約上課時,發現《畢業生》(The Graduate)是老師課堂上特別喜歡討論的作品,
而我也覺得非常有意思。

《畢業生》當時從選角到開拍,其實都是不被看好的,因為《畢業生》的題材在當時
並不被美國人接受,所以劇本一直被製片人推來推去,而最後選角時選了達斯汀霍夫曼
(Dustin Hoffman),在全好萊塢大概沒有一位製片人會說這個其貌不揚的人應該當男主
角。而我在看到老師們在分析電影可以成功的因素時,到最後的結論,就是電影要成
功其實沒有什麼因素,有時電影工作者也不知道自己在創造一個里程碑,《畢業生》
就是這樣的一個東西。

另外《畢業生》開頭當達斯汀霍夫曼從下飛機到坐在水族箱前,一整段背景都是"Sound
of Silence"的音樂,他們說那個才是真正MTV的始祖,以前的電影並沒有這樣的手法。
我自己以前看《畢業生》那部電影時也很喜歡,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一部電影的重要性,
是因為它的很多東西經過了別人的排斥、不接受後,然後才創造出一種新的語言,製造
了新的契機,我覺得電影的這一部份是很迷人的。


*英國同樣由劇場跨足電影界、導過《時時刻刻》、《為愛朗讀》的Stephen Daldry曾
說過,他不太敢在戲院看自己的電影作品,因為電影拍攝完後木已成舟,無法彌補那些
不完美的缺憾;相較下,劇場的作品在開演後還可以一修再修。您第一次看到在螢幕前
看自己的作品時,是否也有同樣的感受?

丁:我完全同意他講的,因為我自己剪接完電影之後,覺得根本應該重拍了(笑)但我想
很多電影導演都有同樣的想法,你永遠都在接受現場的操練、折磨,因為你在跟時間跟
金錢賽跑,這兩者那永遠這兩者都是不夠的,我不相信哪個導演會說他的時間、錢太足
夠。我每次剪完片後,心中都想回剪接室整個從頭剪一次,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情。在拍攝期,我每天也有著同樣的心理,那就是巴不得將上禮拜拍的東西重拍一次,
隨時都會類似的衝動,所以等我看完自己剪接的電影很多次之後,工作人員問我要不要
去看某幾場試映時,我說不要再叫我看,因為我看到都快想吐了(笑)。

相較下劇場的彈性大得多,每天晚上都可以修正,所以我想也因為如此,舞台劇演員有
時也受不了看自己的影視表演,演舞台劇可以近乎奢侈地縱容自己,一直在表演上作修
正、改進,但是他們到了電視,劇本上看了一頁就得馬上拍,講個兩遍就結束,有時也
因此覺得有些心虛。但我自己拍電影後才發現,拍攝時實在不該一次又一次地重覆拍同
個鏡頭,因為到最後演員原本很真的東西會不見,想再去捕捉都補不回來,而且在鏡頭
上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在拍《這兒是香格里拉》時,演員並沒有多少個take(鏡次),最主要是因為我們
先前有排戲,所以很多時候我只要確定演員的感覺對了,差不多兩、三個take就可以結
束。剛開始旁邊還有人問我要不要多拍幾個take?會不會有點冒險?但我自己也是演員
,我不太能想像導演叫我重覆十個take、三十個take後,我演到最後還知道自己在演什
麼,或許他只是因為燈光不對、走位不對,所以才要重來,但對演員來講,如果讓他走
上十遍已經很可怕、沒有感覺了,所以我覺得這是戲劇與電影表演的差異點。


*在英美兩地,劇場演員提供了影視工業相當好的選角機制,許多優秀演員都出身於劇團
,但台灣劇場演員跨足電影時卻常常被批為不夠自然、生活化,或被詬病為表演方式太
「劇場」,身為一個資深劇場人與新興電影導演,您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丁:夠不夠自然也是看導演如何去要求,這都得靠溝通,在《這兒是香格里拉》中,我
覺得朱芷瑩的表現是很好的,她是劇場出身的,像很多許多不是劇場出身、街上發掘的
演員,你看他們演戲能看嗎?有的時候我在看一些電視的演員時,我會發現我聽不懂他
們在講什麼,語言極其不清楚,所以我覺得主要還是看導演,如果你面對一個有經驗的
劇場演員,覺得他不夠自然,你絕對可以跟他告訴他拿捏的分寸在哪裡。


*本片女主角朱芷瑩飾演一個與自己年齡相差甚遠的喪子少婦,有相當吃重的戲份,在年
齡與心境的詮釋上,是否有讓她下了什麼功夫?

丁:對朱芷瑩而言的挑戰是很大的,她在《色戒》中演的就是一個大學生,和自己比較
接近。而在《香格里拉》開拍前,我們也討論過她對感情的看法,我覺得除非這個女孩
極度的遲鈍,不然看自己的母親、或周圍的長輩,一個女人一般都可以體會出作母親的
心情,所以我跟朱芷瑩在討論角色時,我覺得她不至於因為年齡的關係而無法進入狀況


但當然還是會擔心有無結婚、生育小孩經驗的差距,所以電影開拍前一個月,我就安排
朱芷瑩跟演他兒子的兒童演員時常聚在一起,朱芷瑩會開車去接他、逛書店、一起去學
游泳,讓她進入一個當母親的情境。另外之所以學游泳,是因為她有一場戲要和兒子在
浴缸裡玩遊戲,所以我那時候會覺得,兩人之前沒有一些相處的經驗,當下叫他進澡盆
裡,跟一位女演員一起扮演母子,對一個小孩一定很吃力,因為小孩子不容易假,他一
定要有真的感覺,處在一個舒服的狀態下,才能光著身子跟演他媽媽的人一起玩遊戲、
唱歌,而後來我覺得這個小孩子跟季玲的那幾場戲,對我來講都是舒服的。


*接下來談一下這部片的製作背景,除了新聞局的輔導金及表坊的投入外,本片也是大陸
官方「雲南影響」計畫所補助的十位女導演作品之一,可否簡單介紹這個計畫的概念,
以及爭取到對岸官方補助的過程?

丁:說來也是很奇特,因為這部電影其實是雲南省當初想找十位女導演拍片,進而介紹
他們當地風光的計畫,他們是先看到了這個劇本,發現竟然有人寫了一部《這兒是香格
里拉》,於是打電話來找表坊,邀請我們去雲南取景。其實當初的劇本並不是在寫雲南
的香格里拉,而我自己劇場做這麼久,也沒幻想過去當電影導演,但是雲南那邊還滿積
極的,聯絡兩三次之後,我們想說既然有機會,就來拍好了,所以完全是個很偶然的機
會。


*您這次到雲南拍攝時,遭遇了哪些挑戰?除了氣候、地理的障礙之外,對未來想到大陸
取景拍片的台灣製片團隊,會有什麼樣的建議?

丁:其實我們真的很幸運,一組人從台灣過去大概十幾個人,文化素養都很高,沒有丟
台灣人的臉。因為這部片子有大陸資金的投入,所以到了那邊必須和當地工作人員一起
合作,原本他們還希望我們聘用大陸的主創人員,包括演員、攝影、美術等,但因為我
們還蠻堅持採用台灣的演員與技術人員,所以後來在大陸加入的都是比較次要的人員,
而我也還滿感謝大陸在這一方面的讓步。

中間有沒有什麼困難?當然是有的,在文化、工作上面多少還是會有些許衝突。但台灣
人吃得了苦,關於這一點我還滿自豪的,因為台灣人出去外面做事時真的很拼、比較沒
有那麼嬌,加上我們對少數民族的包容力很強,所以台灣劇組和當地藏族人民處得非常
好,也很關心他們,很容易在那邊交朋友。

過去香格里拉的人們對拍電影的人沒什麼好感,因為之前許多劇組到香格里拉取景時破
壞了他們的環境,造成他們對電影工作者的敵意,所以我們在那兒做了很多努力,希望
他們不要很排斥劇組,並且向他們保證凡事絕對照規矩來,像是當地「香巴拉大旅館」
的景,其實是我們自己搭的,當地人的條件是不准我們用一根釘子,而我們也全力配合
他們的要求,讓他們知道拍電影的人不是那麼惡劣。但相對而言,我們也要付出很多的
精神、人力去跟他們交涉。


*《海角七號》最近在對岸有了歷史性的「登陸」,其實市場更小的台灣劇場界很早就有
意識到爭取對岸票房的企圖,表坊、創作社、國光等劇團都有到兩岸三地巡演的嘗試,
您個人如何看待兩岸戲劇、影視人材的交流,與華人市場共同利基的整併?《這兒是香
格里拉》是否又會在兩岸三地上映?

丁:我覺得市場大家是一定要去打的,不管那個市場有多亂,表坊在大陸經營這麼多年
,只能用一個比喻來形容它們:大陸就像一條雷龍,它的頭很小,身體很大,脖子非常
的長,所以當他轉彎時,僅管上面的頭先轉了,其它的身體部位卻要花很多的時間才能
跟上。

我們在北京、上海做的舞臺劇都很受歡迎,在大城市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一旦到稍微
次要的城市,妳會發現那個市場很亂,光是訓練觀眾買票看戲的觀念,就要花上很長一
段時間,上海、北京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我記得八、九年前到大陸去時上演一齣喜劇時
,當時候賣票就賣得很辛苦,因為他們習慣看免費的戲,這些年大城市比較好了,但到
稍為次要的城市,這些觀念還有待慢慢培養的。

另外,那邊的人才是很多,但是我覺得台灣整體的工作環境、機制比較單純。大陸那邊
的人由於制度、文化差異的關係,很多事要花很多力氣才能溝通清楚。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他們懂了,但是他們理解的卻是別的東西,好比說我那時候剛去排戲
,我把排戲的時間規定清楚,訂出了一個進度表,但這個進度表對他們而言沒有太大的
意義,你以為說好的事,可能會因為他們個人的狀況而有所變動,對於我們台灣來說,
私事不應扯到工作上,但是他們覺得你要把他們家的事當成你家的事,如果用進度表要
求他們,他們反而會覺得你沒有人情味,這可能就是我們台灣的劇組必須要先認知的事


另外本片在大陸應該是會上映,但香港我就不知道了。


*您是否已經開始思考下一部的創作計畫?未來還想在編導演領域嘗試哪些題材?表坊
的成員未來是否繼續推出電影企劃?

丁:我腦子裡有一兩個劇本,一個是喜劇、另一個是比較實驗性的東西,但是這些還只
是初步的構想。因為現在電影還未上映,我不知道票房到底如何,但如果票房不太差,
也許還有第二次機會,我覺得拍電影不由得我自己作主,而是看市場給不給你這個機會



*最後請推薦《放映週報》的讀者一個非看本片不可的理由。

丁:如果你不相信世界上有香格里拉這樣子的一個地方,那麼就請你一定要來看我這部
《這兒是香格里拉》,你來看了你就會知道,真的有香格里拉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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