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婆婆番外(下) - 同志

By Dora
at 2015-07-24T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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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了會如何，不愛又會怎樣，心在天枰起伏中徬徨抉擇，意願反覆
搖擺不定，這便是我的初戀，陷入愛戀迷惑中，走不出困境，徒留
望不見盡頭的奢求。在缺乏病識感的情況下，大三上學期的課業，
有兩科差點不及格，也因這兩門成績的拖累，我失去書卷獎的資格。
媽媽覺得我大概是太常兩頭往返，才沒空複習功課，而導致學習不
佳，要我過完寒假，下學期不用再每星期都回家。我百般不情願，
一直找理由掛保證，開出會努力用功的空頭支票。

幸好有思瑤媽咪替我緩頰，說醫學院要唸的書很多，每門課都能拿
高分，不光是努力更要看運氣，能及格也很不錯了，她以前的學校，
不少同學沒有獎學金拿，要重修更可憐，美國學分費實在不便宜。
我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倘若無法拿到好成績，就不能時常和大嫂
一起逛街約會，也將失去共渡快樂週末的福利了。

思忖目前的情況，我幾番衡量，決定按兵不動，保持原狀。自知之
明讓我很清楚當下的我還不夠有能力，可以全心全意為自己的感情
奮戰，也尚未擁有能夠滿足她接受我的追求的必要條件，這便是鐵
錚錚的現實，容不得我睜眼說瞎話的盲目自欺，我必須先想辦法充
實自我，讓自己強大起來。

後來，大嫂懷了大哥的孩子，這件喜事震碎了我一廂情願的駝鳥心
態，幾乎逼使我無條件宣告放棄，澆熄心中蠢蠢欲動的激情火苗。
即將誕生的新生命對整個方家而言，意義非凡，媽媽更是重視無比，
因為那是思瑤媽咪的第一個親孫兒，看大哥一臉有子萬事足的驕傲
神態，我卻只能暗中獨自心傷，安慰自己說這樣的結果也挺好的，
至少有孩子後，大嫂便可以有了新的生活寄託，她能幸福度日就好。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大嫂出事的那日，我一早就心神不寧，果然，
我來遲了，才剛一進門，就聞到整間客廳滿滿的血腥味，樓梯口的
她橫躺在大片的腥紅血泊中，奄奄一息。我一路伴隨面無血色，失
去意識的睡美人，直到救護車將她緊急送進醫院，手術房的急救燈
亮起，才稍稍緩過神，驚魂未定中，用顫抖的手打電話聯絡大哥和
媽媽們。

大出血不僅讓大嫂失去期待中的孩子，也差點連帶帶走她的生命。
古往今來，哪怕當代醫學科技再怎麼先進，仍改變不了懷孕生子這
個過程是女子一生中最要命考驗的事實。稍為一絲輕忽，隨即攸關
性命的生死兩隔。這件事不但使她失去一整個希望，更使她下意識
的退縮在蛋殼中自我封閉。我們全家都不願意她如此自責，但看著
那悲傷神情，我知道將有好一陣子看不見她的溫婉笑容了。

這樣真的很不好，我覺得不能再如此放任她下去了，我得找出一些
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我發現逛街、吃飯、約會、聊天、看電影這
類安排，都比不上我陪她在家，為她拉一曲大提琴讓她感到輕鬆自
在，於是我在我完成練琴後，便隨意跟她聊一些學習時發生的趣聞，
尤其是和曉堯一起惡作劇後，被媽媽修理得很慘的兒時瑣事。她對
這類往事特別感興趣，也多少開始聊起她的過去，從這一刻起，我
被她視成閨蜜知已，不再是一般普通的姑嫂情誼。

不知她是故意忽視還是天然呆的個性使然，在我時不時明示暗示自
己的心意後，她竟然還是單純認為我在同她開玩笑，不能當真的。
所以，我不再克制自己，將她逼到了廚房的牆邊，吻了她。有首歌
叫『吻下去愛上妳』，我想我的心情就是這歌的心情寫照，不論結
局會如何，我總要勇敢去試試看，或許在她心底也會存有我想期待
的那個可能。她的反應果然一如我所料，被嚇壞了，我卻有些開心，
因為她並沒有馬上狠狠拒絕，甚至還有一些些回應。這是我的初吻。

我以為在那個吻之後，她就可以感受到我的心意，察覺什麼才是她
真正的心中所愛，更該誠實的面對我與她的感情，然而，我錯了，
她還是放不掉那些所謂的道德包袱。一個月過去，她只在我進家門
時，說了一聲：思婷，妳回來了呀！二個月過去了，還是這句話來
對我敷衍了事，到了第三個月，夠了，我回來了，回來找她算帳了。

又是一個週末午後，大哥還沒回來，曉堯這星期有社團活動要外拍，
媽媽和思瑤媽咪要一起去國家戲劇院看雲門表演，會很晚才回來，
她躲到爸那邊去也不能躲太晚，聽，這不正是她回來的開門聲是什
麼？

她還是老樣子，在客廳看見了我，面無表情的跟我打聲招呼後，就
想直接躲進她的房裡，我趕在房門關起之前擋下她，告訴她，我和
她必須談談。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真有那麼可怕，嚇到了她嗎？
不然，為何她的臉上開始浮現了驚慌的眼色來，悶不坑聲卻加重關
門的力道，此舉也撩起了我對她積壓已久的不滿與心火。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媽媽這輩子最愛的人是誰，她整個人整顆
心都在思瑤媽咪身上，曉堯很小就看透這一點，所以他早就放棄再
要求她們在我們身上多花些心思，收起奢望，做好隨時離家的準備。
我比較貪心，想要媽媽能夠再愛我們多一點，我知道媽媽並不是很
喜歡我們，因為我們不但是她曾經恨過的男人的孩子、而且還是她
虧欠思瑤媽咪的血淋淋罪證，更是她這輩子永遠都抹滅不去的污點。

儘管如此，她還是儘可能付出身為母親的愛將我們撫養長大。雖然
這麼多年下來，媽媽心中始終只有思瑤媽咪一個人，她只在乎她，
萬一出事，她除了媽咪就再也顧不了別的了。但我和曉堯都能理解
為了維持這個家的完整，做為母親與代替父親，她倆都已盡力了。

思瑤媽咪基於深愛媽媽，因此自然也把我們視如己出，當成自己的
孩子一樣細心呵護栽培，媽媽為了思瑤媽咪，順從她的好意，所以
也很努力以她的方式來表達對我們的愛，她不是不愛只是不能再愛
更多。我為了能討取思瑤媽咪的歡心，好讓媽媽能夠多疼愛我一點，
從小就學會裝乖，努力當個乖孩子，乖女兒，這樣的我有什麼好羨
慕的呢？

她弄錯了，我和她根本是一掛的同路人，都是有血有淚需要愛的人，
不單是她以淡漠，我拿笑臉來就能掩藏得了這來自天性中的渴望。
一路走來，我太清楚這其中得經歷多少個期盼失落與自我安慰的無
眠夜晚，才能說服自己繼續在這條不歸路走下去，我氣憤她竟然也
打算這樣子來過日子，以為這樣做就能等得到她最想要的親情愛情
嗎？她怎麼可以這麼傻！

大哥工作那麼忙，如果她不肯開口，明明白白的告知需要，根本不
會有人注意到這點，囚鳥被圈養在金絲籠裡，時日一久，便忘了自
己曾經擁有過的一片天，被婚姻夫妻義務綑綁在家，麻木當個吃好
穿好的洋娃娃貴婦，算哪門子的活得好。我又怎麼能夠看著心愛的
她，明明是那麼渴望被愛的人，卻要拒絕，勉強自己，甚至自我隔
離。她做不到的，就由我來幫她推一把不好嗎？

不再多說了，言教不如身教，不是嗎？我轉身，將她房門上鎖。緊
緊將她抱往房中那張充滿她身上香氣的柔軟大床，推倒她，吻住她
的唇，輕柔愛撫著這女人身上的每一吋肌膚，指尖傳來微微溫熱，
體內暖意隨著她的嬌喘氣息漸進攀升，正當我無比沉迷在製造歡愉
的遊戲過程中，欲罷不能時，耳邊卻傳來她輕嘆一聲。

我暫停了下一步動作，抬頭望看，眼前的她，滿臉嫣紅，卻梨花帶
淚。她哀傷的眼神，彷彿穿透我的靈魂深處，撫開我低垂的額髮，
淡淡的對我說：這樣妳高興了吧。傾身送給我的唇一個很溫柔細膩
的長吻，偏偏在最後狠狠的將它咬出了血做結束。她試著撫平呼吸
輕喘問我說，我想愛她，要她也愛我，然後呢？

瞬間被痛醒的我突然覺得很好笑，用力將她整個人摟緊，回她一句
明知故問，怎麼會問這種笨問題，我很認真的答覆：當然是跟我哥
離婚，和我在一起。她聞言閉眼半晌，再度睜開，一聲冤家，注定
了這晚我倆再也無法回頭的沉淪之夜。

事後，她說她會負起責任，要我不要多事。當我還沒弄清楚她想怎
麼負責任時，她已經一意孤行將自己出軌的事實告訴大哥，一人把
背叛婚姻的罪名承擔下來。我萬萬沒想到我和大哥的激烈爭執又將
她逼進了醫院。

她躺在病房裡，狀況不明時，我心亂如焚，握緊的拳頭已讓滿手指
甲刺得麻木，媽媽連珠炮般的厲聲斥責，我半點都聽不進去，連句
抱歉也說不出口。遭受反對，不被接受，這不是早就心裡有數的嗎？
我打算和她一起，難道就這麼難，事情難道不能更純粹一點嗎？要
不要在一起，明明就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明明大哥只是把她當成
踐履承諾的責任來看護她，說是關照偏像擺花瓶似的來照顧她，這
根本不是真愛，思瑤媽咪難道就看不出來嗎？大嫂一直在委屈她自
己來配合大家，她根本不是在笑，只是在這方家當個會笑的假娃娃。

這是不對的，為何要犧牲她來換得整個方家的和樂融融，太不公平
了。都說一個女人的青春有限，這種濫情戲碼還要她再演幾年，她
不說破，大家就裝作不知道？這就是媽媽口口聲聲說的家庭溫暖嗎？
大哥是好人，是個好哥哥，我這輩子注定要對不起他了。媽媽妳想
說的，我全部都知道。因為思瑤媽咪，妳的心一直都在她身上，最
愛的是她，虧欠最多的也是她，現在我這不孝女，搶了大嫂，大哥
的老婆，思瑤媽咪的好媳婦，是不是讓妳感到更對不起她和大哥了。

我是不是該慶幸，思瑤媽咪待我多少是有一點偏心的，在思瑤媽咪
的開導下，大哥答應和大嫂離婚，媽媽自然是大力反對，我能理解。
思瑤媽咪勸了媽媽好幾次，才終於讓媽媽鬆口答應。兩個媽媽一起
當了大哥大嫂的離婚見證人。我在大嫂拿到新的身份證後，告訴她，
我一定會做到答應她的事。媽媽的氣當然沒那麼容易消，妞怕大家
尷尬，不顧我的反對，搬出了方公館。

她並不如大家想像中柔弱，比起一直在眾人呵護下長大的我，其實
是個比我更獨立堅強的女子，只不過是沒有機會表現出這一面罷了。
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她獨自報名參加插大補習班，週末約會被迫
中止，她說她想成為營養師，不想再品嘗一個人在家裡枯待的孤單
滋味。一切等於是重新學起，我了解她，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再輕
易動搖，這是她展翅重生的第一步。

等我剛成為住院醫生的第一年沒多久，在濟仁的員工就職迎新會上，
一眼就遠遠看見她美麗自信的倩影朝向我走過來，熟悉的清柔嗓音
在耳邊響起：江醫師，妳好，很高興能成為妳的同事，請多多指教。

將她伸出的手緊緊握住，淚水糢糊了我的眼，這真是她給我的大驚
喜，還是她自己頭一回主動來找我。這些年來，她變了，外在氣質
變了很多，卻還是那麼美。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忍不住向前抱緊了
她整個人，謝謝她肯等我。

我和她的婚禮很簡單，觀禮的人只有媽媽們和爸爸雪姨他們幾人，
大哥是婚禮的主持人，曉堯身兼伴郎和攝影師，媽媽的心結顯然還
沒完全解開，不過，她仍舊對妞很好。當我們渡完蜜月回家時，兩
位媽媽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微笑著對我倆說：歡迎回來，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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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配樂：

《吻下去愛上妳》
http://m.imusiccn.com:8081/player/v6/?id=586600

《未知的以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9Lofw2ln6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