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幸福 第七站：「轉場」 - 臺劇

※ [本文轉錄自 nextstop 看板 #1CB52Q1k ]



　　　　「米修，米修！爸爸，你收到訊號了嗎？請宇宙ㄅㄨㄅㄨ來接我回去吧，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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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下一站，幸福】是一班開往幸福的公車，第五和第六站是旅程
　　　　前段之中最顛簸的兩站，看戲時不緊抓個手帕或是欄杆在手裡幾乎要被搖
　　　　晃的路況折磨至死，而慕橙與光晞也深陷於生命中最劇烈的拉扯狀態，一
　　　　個死都不願讓對方馳向下一站，另一個是明明想留下來卻必須邁開步伐前
　　　　往下一站。第七站的片頭曲進來的點（請注意是片頭曲進來的點，而非首
　　　　播時為了讓觀眾回憶起上周劇情時，先播放的前集片段剪輯）正是兩人之
　　　　間角力的再現：心碎得幾乎要死去的光晞赤足跪在馬路的中央，他從他的
　　　　幸福上摔落了下來，追不上那輛載著慕橙逐漸遠去的車子；坐在拓也車上
　　　　的慕橙看著光晞從後照鏡消失，以為那個曾說過「絕不放手」的光晞終於
　　　　停止追逐，這才不再像以前一樣壓抑的放聲大哭，叫拓也將車開往下一站：
　　　　花田村。

　　　　　　之後故事又轉回仍在人生顛簸路段的光晞身上，方董、小林和以茜趕
　　　　到現場，受重傷的光晞立刻被送往醫院急救，晃動的鏡頭與忙亂的急救現
　　　　場互相呼應；忙亂與不平穩的狀態持續到光晞送進了手術室，方董跪坐在
　　　　外向上天祈求兒子平安，此時導演換用了平穩的軌道攝影機，緩緩拉開讓
　　　　觀眾看到原本高傲的方董在醫院長廊中顯得多麼無助，似乎也在暗示觀眾
　　　　劇情發展到這裡，就像是搭乘飛機時遇到亂流之後終將回歸平靜，運鏡方
　　　　式的轉換不得不讓人欣賞導演在小地方的細心。另一邊經過九彎十八拐的
　　　　拓也將車子停了下來，為的是讓慕橙下車能夠大吐一番，除了和醫院護士
　　　　的對話交叉剪接帶出慕橙懷孕的訊息之外，也是在告訴觀眾慕橙經過這麼
　　　　多大風大浪之後，總算可以停下來稍稍喘口氣了（我很感激導演保留了這
　　　　個嘔吐的畫面，而沒有讓安以軒總是以美麗無瑕的形象出現。）；有趣的
　　　　是，從第一站開始每一站的片頭曲【我愛他】都只唱到第一段副歌結束，
　　　　第七站是片頭曲段落最長的一站，歌曲一直持續到最後一次副歌唱完（原
　　　　曲在三次副歌結束後到結尾之前還有一小段），畫面上慕橙坐在車上休息
　　　　手中還緊緊抓著光晞寄給她的照片信，然後歌曲fade out，從片頭曲進來
　　　　直到這裡，觀眾才有稍微可以喘口氣的空間。

　　　　　　不過不同於之前幾站歌聲結束之後戲就開演的慣例，在「下一站，幸
　　　　福」的字幕從螢幕底端浮現之前，鏡頭帶到安靜的只聽得到心律觀察器嗶
　　　　嗶作響的病房中，攝影機又換回了會晃動的手持拍攝仍然穿著手術衣的光
　　　　晞，床邊陪伴的人卻換成了以茜，最後畫面結束在以茜握住光晞的手，再
　　　　一個翎導鍾愛的手部特寫。光晞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又回來，晃動的畫面
　　　　和安穩躺在床上的光晞形成了強烈對比，被救回的光晞理應可以回復平靜
　　　　的生活，導演卻選擇用不安定的鏡頭來拍這段安靜的戲，相當耐人尋味；
　　　　光晞重新搭上前往幸福的公車，只是這輛車上沒有慕橙。整段約五分鐘從
　　　　片頭曲開始直到「下一站，幸福」字幕浮現為止的戲一氣呵成，當中導演
　　　　利用攝影機拍法（手持→軌道→手持）的轉換，歌曲的旋律從出現到逐漸
　　　　無聲的高低起伏，完成了十分俐落的「轉場戲」。有這段精彩的「轉場戲」
　　　　打頭陣，為接下來花田村梁小樂的出場打下了紮實穩固的基礎，嶄新的第
　　　　七站也終於從前六站的過去中解套，繼續朝下一站開去。

　　　　　　【下站】裡最能影響所有人的配角，非梁小樂莫屬。從導演介紹小樂
　　　　出場的方式，以及建立小樂形象的戲都不難看出是下過一番苦心的，也要
　　　　歸功於當初安以軒推薦了小小彬來演出，天時地利人和造就出一個台灣偶
　　　　像劇史上最具分量也最深植人心的兒童角色。

　　　　　　小樂的形象是一筆一筆慢慢畫出來的，先是幾個小手小腳小雨衣的側
　　　　面特寫引起觀眾好奇心，接著一句童言童語的開場白：「米修，米修！爸
　　　　爸，你收到訊號了嗎？請宇宙ㄅㄨㄅㄨ來接我回去吧，OVER！」可愛的模
　　　　樣成功吸引住觀眾的關愛，但是我們仍然不能確定這個小孩是誰，也對於
　　　　從前一刻悲慘氛圍突然跳到如此溫馨和諧的場景產生了不適應，直到聽見
　　　　不遠處一個小女孩的口中叫出了「小樂」兩個字....我永遠記得當初乍聽
　　　　「小樂」兩個字時心中立即湧現的感動。第一個小樂是慕橙與光晞共同照
　　　　顧的小鳥，第二個小樂是兩人愛的結晶，儘管慕橙離開了光晞但她卻用兒
　　　　子的名字來紀念這份感情，這對愛人的故事果然還沒有結束。

　　　　　　緊接著從小樂口中發現他對「爸爸」的憧憬，外星人把拔、被稱為把
　　　　拔之歌的Ｇ絃之歌，甚至還出現了一個「能量水晶」....等等，諸如此類
　　　　的細節一筆筆勾勒出小樂的線條；之後外貌略有改變的拓也、慕橙接連的
　　　　出場，不用再像以前的戲一樣打上「六年後」，很自然的交代劇中時間的
　　　　流動。其中又以慕橙的轉變最讓我欣賞，除了一頭挽起來的長髮立刻表現
　　　　出為人母的身分，更重要的是安以軒的臉部表情有很細緻的詮釋：六年後
　　　　做了媽媽的慕橙柔和、哀怨了許多，從前那個慕橙雖然壓抑卻至少有敢愛
　　　　敢恨的勇氣在，眼前的這個六年後的慕橙到底怎麼了？緊接著從花霍口中
　　　　得知慕橙接了很多打工，拓也也說出慕橙因為小樂生病而工作到趴下來....
　　　　到更後面再剪一段小樂還是個嬰兒時的醫院戲，這時才知道原來小樂得的
　　　　是第一型糖尿病....細節一個一個、不疾不徐的穿插進來，故事持續進行
　　　　時同時又留下許多伏筆和驚喜之處，好比慕橙與小樂的互動（慕橙像是用
　　　　大人與大人之間商量的方式對小樂說話，小樂稱呼母親宛若平輩直呼其名
　　　　等等）更是開啟了台灣戲劇界中一個全新樣貌的母子關係，現在偶像劇的
　　　　導演和編劇能有如此耐心去鋪排大量的細節，值得觀眾更多的鼓勵與欣賞。

　　　　　　文章寫到這裡，更不得不說：當故事線拉回台北的光晞與以茜身上，
　　　　編劇竟然能在交代光晞現況時，行有餘力寫下那段【下站】裡面最神來一
　　　　筆的「人魚公主」比喻，透過宛如天使的以茜口中說出慕橙、光晞和以茜
　　　　三人之間關係寫照的童話故事，在這個時間點加上這麼一段，實在沒有比
　　　　這更渾然天成、毫不做作的了。關於人魚公主的故事還有一個細節並沒有
　　　　被以茜講出來，若了解童話背景的話會更佩服編劇的用心：在原版的人魚
　　　　公主故事（不是迪士尼版本的Happy Ending版本）裡，人魚公主為了變成
　　　　人類待在王子身邊，以自己的聲音和女巫交換，所以拯救了王子的人魚公
　　　　主是沒有辦法講話的，當人類公主看見王子而被王子誤認為拯救自己的人
　　　　時，人魚公主根本無法為自己辯駁。

　　　　　　這樣看下來，除了以茜所說的「誤認」之外，人魚公主的啞聲豈不是
　　　　多了更深一層的意義？正是那麼令人揪心、有口難言的慕橙哪。令人慶幸
　　　　的是，還好這個故事是由天使以茜來講，要是以茜的角色性格帶了點邪惡
　　　　的雜質在，人魚公主　的童話只會讓觀眾感到不愉快，而不是像現在的版
　　　　本，那麼的令人不勝唏噓。

　　　　　　【下站】的第七站讓我見識到了一個在整齣戲的地位中僅僅是「轉場
　　　　戲」的一集，原來可以拍得這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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