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幸福 第六站：「對比」 - 臺劇

※ [本文轉錄自 nextstop 看板 #1C8wBUgO ]



　　　　　　「你要好好的，等你醒來之後會有一個全新的人生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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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第六站最大的重點是「對比」。編劇、導演利用許多台詞、角色立
　　　場、畫面處理等等來處理大量的「對比」段落，讓人物與事件之間不斷產生
　　　拉扯與矛盾，戲劇張力便出來了。唯一可惜的是本站的結尾頗有為了劇情發
　　　展而太刻意製造衝突之嫌，雖然讓【下站】接下來的故事背景換到了花田村，
　　　犧牲的卻是整齣戲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劇情調性和角色個性。以下便來討論
　　　第六站中幾個頗為關鍵的「對比」戲碼。

　　　一、水床論

　　　　　如果一口氣從第一站看到第五站，第六站的片頭曲是段在沉重氛圍裡
　　　難得的輕鬆卻又深情的段落，尤其光晞還講了一段本站最經典的「水床論」，
　　　想必讓許多觀眾會心一笑。我個人沒有對水床有多大的糾結，倒是慕橙的回
　　　話讓我印象比較深刻。以下來重現一下兩人的台詞─

　　　光晞：我這個男朋友真的很遜耶，要是以前的我，早就把你壓在飯店的水床
　　　　　　上，而不是病床上。像我這麼沒有情趣，你要忍耐一點。

　　　慕橙：你看我多特別，我應該是第一個跟你任光晞躺在床上，卻只有牽手的
　　　　　　人。這樣就夠啦。

　　　　　這一段對話有兩個重點，第一個是「男朋友」這個名詞首次出現了，後
　　　面也有慕橙自稱自己是女友的段落，兩人的關係終於明朗化了，偏偏這個身
　　　分只維持了不到一集，兩人卻得分開。在知道劇情發展的狀況下重看小倆口
　　　的對白顯得格外心酸。

　　　　　第二個重點：若深度討論光晞與慕橙短短兩段一來一往的對談中，會發
　　　現編劇再次透過對白展現了兩人不同的個性，以及兩人未來不同人生際遇的
　　　對比，此段對白相當細膩也很精彩，而且諷刺。

　　　　　光晞雖然是在開玩笑，無意中其實透露了自己那段千人斬的過去某種程
　　　度還是存留在記憶之中，然而慕橙聽完水床的輔導級笑話之後（不可否認的
　　　是「水床論」真的是很幽默的一段對白），只輕輕一笑的爬上床，說完話然
　　　後牽起光晞，翎導最後再給一個她最偏愛的手部特寫。仔細看的話，慕橙在
　　　聽到光晞的過去時，對於此她是完全的包容的，因為她和光晞擁有的是現在
　　　的幸福，過去對她來說不重要。後來兩人分開在花田村重逢時，慕橙總是說
　　　她不是會眷戀過去的人，她只會把握眼前的幸福，相較努力想找回記憶的光
　　　晞，他非常介意那些他不記得的過去，過去的殘缺畫面也不時干擾他的思緒....
　　　「水床論」中互相對話的兩人，後來的狀況不正是如此？

　　　　　諷刺的是，那個不曾否認過去的人竟然忘記了他最重要的過去，而那個
　　　口口聲聲說只會把握現在的人，才是始終緊緊抓住兩人回憶的人。
　　　
　　（另有一個小細節：兩人第一次在聖德堂過夜、兩人將自己交給對方的那一晚
　　　和此刻，慕橙都在左邊，光晞都在右邊，某種程度來說也是一種三段式的前
　　　後呼應。）


　　　二、家達與慧慈

　　　　　家達與慧慈存在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光晞和慕橙，純粹只是做為反映光晞
　　　和慕橙心境的鏡子而已，不過【下站】編劇群用了很漂亮的交叉對比手法，
　　　使得家達與慧慈的對照沒有像一般的編劇落入俗套。

　　　　　首先是為陷入愁雲慘霧的光晞慕橙帶來一絲希望，原本眉頭深鎖的光晞
　　　聽完狀況和他完全相同的家達一席話，終於變得勇敢、樂觀一些；沒料到後
　　　來慕橙在醫院又碰見慧慈，那時慧慈已經因為家達的死去而崩潰，慕橙的心
　　　也隨之沉到谷底。先是光明，後是黑暗，先是兩個男人之間滿滿鼓勵的話語，
　　　後是兩個女人之間無言的哀傷與悲痛。

　　　　　家達與慧慈的功用至此尚未結束，還在最後慕橙離開光晞時被用來當作
　　　很直又很傷的理由，這兩面人肉鏡子用得實在漂亮。


　　　三、露餡的表情

　　　　　我曾在前文【下一站，幸福 第二站：「露餡」】中論及翎導對於人物
　　　表情「露餡」的導演手法，第六站裡慕橙向光晞提出約會要求的戲是我認為
　　　「露餡」戲碼中導得最為出色的一段。

　　　　　光晞面對後天的手術是相當害怕的，但他仍強做勇敢，刻意在慕橙面前
　　　表現的一派輕鬆，了解他的慕橙只靜靜的走到光晞身後抱住他，叫他不用再
　　　勉強自己，沒有面對慕橙的光晞原本笑笑的表情，在慕橙繞到身後圈住自己
　　　時瞬間變得脆弱。

　　　　　當光晞聽到慕橙叫自己「休息一下」時忍不住轉過來面對慕橙聽她說話，
　　　兩人此時的表情和對話內容又變得輕鬆許多，慕橙還趁機虧了一下光晞，笑
　　　他是差勁的男朋友，最後兩人還甜蜜的互磨鼻子。然而，就在兩人緊緊抱住
　　　對方，臉一換到對方看不見的角度時，慕橙的眼裡立刻湧上淚水，光晞眼神
　　　中滿是害怕與擔憂。兩人不願在對方面前洩漏心中最深沉情緒的表現，透過
　　　翎導不誇張的導演手法，直接戳痛了電視機前的觀眾。


　　　四、照相師

　　　　　結束一天愉快的約會之後，光晞和慕橙來到了照相館，留下了生命中最
　　　深刻的回憶照片，這些照片六年後更變成打開光晞記憶最重要的鑰匙。

　　　　　照相師講述和妻子的回憶自然是用來映襯光晞和慕橙，不過這段戲中有
　　　一個令人印象深刻並且和後來產生對比的畫面：照相師走到已逝妻子的獨照
　　　前面，他的倒影反射在相框的玻璃上，原本只有一個人的妻子照片頓時多了
　　　照相師的陪伴。和此類似的畫面出現在後面的第八站，以茜陪伴光晞去醫院
　　　檢查時，光晞坐在磁振掃描機前，前方的玻璃反射出的是以茜的倩影，兩個
　　　人雖分別在不同的地方，透過畫面卻站到了一處。

　　　　　只不過，已經天人永隔的照相師和妻子是真心相愛，光晞心中最深愛的
　　　女人，卻不是和他在一起的以茜。


　　　五、慕橙的離開

　　　　　第六站最大的反差就是慕橙下定決心離開光晞。經過前面諸多事件的累
　　　積，慕橙從一開始不願放手、主動抓去要離開自己的光晞，到後來竟然願意
　　　用傷害光晞的方法來保護光晞，心境上的轉變相當劇烈，也是角色整齣劇裡
　　　最受煎熬的一段。只可惜編劇群在撰寫第六站後段的劇情時，太著重於堆高
　　　戲劇衝突與加強劇情拉力，無法兼顧劇情的合理性與角色的個性問題，使得
　　　第六站後段成為了遺憾。

　　　　　慕橙送光晞進手術房前的兩人一段對話，是第六站裡寫的最不著痕跡卻
　　　字字鏗鏘有力的─

　　　光晞：等我醒來，我要看到你最美麗的笑容，知道嗎？

　　　慕橙：手術一定會成功的。你要好好的，等你醒來之後會有一個全新的人生
　　　　　　等著你。

　　　光晞：而在那人生裡有你陪我。

　　　　　一個被蒙在鼓裡、儘管害怕仍鼓起勇氣相信明天的光晞，一個知道一切、
　　　卻得用愛人最害怕的方式去傷害他的慕橙。一段表面平淡的對白，承載的是
　　　多麼強烈的對比，強到令人心痛。
　　　
　　　　　慕橙的離開是合理且令人感動的，何況同時編劇還讓像徵兩人關係變化
　　　的小鳥飛走，為兩人關係畫上了第一個句點，【下站】裡最為人稱道的借物
　　　喻事手法之一完成了第一步任務。但是，接下來便是一連串不合情理的情節
　　　了。首先是光晞莫名從麻醉狀態中醒來衝去找慕橙，若解釋為麻醉師的疏忽
　　　造成的巧合還說得過去，清醒健康的方董、小林律師和以茜等人竟然追不上
　　　一個麻藥還沒退的光晞我也可以勉強接受，我最不能明白的是後面慕橙竟能
　　　狠下心來，眼睜睜的讓生病的光晞在危險至極的大馬路上赤腳追趕座車，我
　　　記得我當下的反應是傻眼的。

　　　　　這不是慕橙會做的事。這樣的舉動遠遠大過狠心，幾乎是到達了草菅人
　　　命的程度，如此愛光晞的慕橙怎麼可能會這樣？雖然我們都知道慕橙要是留
　　　了下來，後面的戲就演不下去了，但是我認為絕對有比讓光晞在大馬路上狂
　　　奔更好的辦法。至於阿財叔的那一刀已經不具震撼性，後來的吳麗花事件也
　　　勉強讓慕橙擋了一刀還了她欠光晞的，頂多就是前後呼應，因為整段戲裡慕
　　　橙的絕情所造成的傷害已遠遠大過任何事件，當觀眾還在為慕橙的狠心感到
　　　震驚時，早已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關心阿財叔那一刀了。

　　　　　整段戲之所以存在，合理的解釋便是在日後讓方董和以茜都對慕橙不諒
　　　解，光晞恢復記憶後對慕橙的恨也才能逼到最高點，接下來的劇情才能繼續
　　　下去。只能說編劇群為了合理化【下站】六年後角色之間的衝突，於是犧牲
　　　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女一號性格，和應當要合情合理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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