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幸福 第十三站：「起伏」 - 臺劇

　　　　　　　　　　　　　「光晞不行，他不能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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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站是筆者最偏愛的一集，這一站裡有溫馨、有感傷、有無奈、
　　　　有辛酸也有緊張，各種複雜的情緒都匯集在這一站裡，暗潮洶湧起伏不斷，
　　　　尤其本站前後呼應的兩段四人戲碼更是令人回味無窮。雖然本站經典的橋
　　　　段很多，諸如拓也的告白、小樂追車、痴心失戀、慕橙默默的在夜裡想念
　　　　光晞、小樂獨自北上、小樂與方董首次碰面、眾人尋找小樂....等等，但
　　　　是最精采的，還是首尾兩段四人戲尤屬近年來台灣偶像劇中難得一見的佳
　　　　作。　

　　　　　　十三站的開場戲相當特別，編劇以人物出現的點為起、承、轉、合之
　　　　分界線：一開始，攝影機先從慕橙家的外觀慢慢拉到正在澆花的慕橙身上，
　　　　然後鏡頭角度一換，沉默的慕橙神色複雜，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為「起」；
　　　　鏡頭繼續移動，以茜的部分身體和聲音同時進入畫面裡；等以茜講完了光
　　　　晞復健的過去拓也才出現，繼續推動這段純粹講述過去而沒有事件發生的
　　　　戲，是為「轉」，最後完全不知情的光晞再加入，談話氣氛瞬間改變然後
　　　　在慕橙和以茜彼此詭異的祝福中結束。

　　　　　　這段裡面表現最精采的就屬以茜與慕橙兩人了。她質疑慕橙只是為了
　　　　光晞，沒有任何自私的雜質存在，許瑋甯的表演恰到好處，沒有張牙舞爪
　　　　的憤怒、也沒有可憐兮兮的悲傷，她的哽咽與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深呼吸只
　　　　能更顯示她有多無私的愛光晞。這樣的女二怎能不愛？

　　　　　　我也喜歡編劇沒有讓慕橙否認曾經愛過光晞的事實。看多了那種「為
　　　　了要對方死心於是否認曾經相愛的過去」的戲碼，慕橙的回答反而更能打
　　　　動人心，她的謊話也比較容易相信。

　　　　慕橙：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當然愛。無憂無慮的時候，當然愛。
　　　　　　　可是當我發現他隨時有可能離開我的時候，就要面對了現實的問題。
　　　　　　　我不是一個有辦法接受生活這麼沒有保障的人。

　　　　　　三句話裡，第一句是實話，後面兩句就是謊話了。有趣的是，當慕橙
　　　　講實話的時候，她背對著以茜；然而講謊話的時候，慕橙才轉過身來看著
　　　　以茜說完最後兩句。因為慕橙深怕在以茜面前洩漏了她愛光晞的事實，所
　　　　以才不敢看她。此段表演中導演與演員選擇的走位非常細膩，一般的編劇
　　　　很可能讓兩個女人之間的對峙到此結束，然而【下站】的編劇並沒有讓聰
　　　　明的以茜被慕橙的說詞說服，她不相信能夠勇敢當單親媽媽的慕橙竟然沒
　　　　有勇氣陪伴光晞，以茜對慕橙產生的新質疑讓這個角色更加立體、成熟。
　　　　　
　　　　　　熱愛「手」的翎導處理拓也和慕橙的「手戲」也是一絕。拓也為了幫
　　　　助慕橙圓謊（雖然他後來告白時說那是他的真心話）而走到慕橙身旁牽起
　　　　她的手，慕橙當下只能睜大雙眼、驚訝的看著拓也做為回應。此時的慕橙
　　　　只是要騙以茜而已，所以便任由拓也牽著自己的手。可是當光晞出現的時
　　　　候，狀況就變得不一樣了，眼尖的觀眾不難發現，之前慕橙都被動的讓拓
　　　　也牽自己的手，結果光晞一走出來，慕橙便「主動」地回握了拓也的手，
　　　　擺明了要演這一幕給光晞看；果然光晞一看見，表情立即變得有些尷尬，
　　　　等到演技高超的慕橙和被騙得一愣愣的以茜互相祝福完彼此，光晞雖然笑
　　　　笑的聽完兩個女人的對話，他臉上落寞的神情卻絕對騙不了任何一個電視
　　　　機前的觀眾。

　　　　　　至於最後面的五分鐘結尾戲，我只能用「屏息」兩個字來形容當時觀
　　　　看這段時我整個人的感受。

　　　　　　嚴格來說，最後一段戲其實是五個人的戲，不過由於方董事長在戲中
　　　　的作用力沒有其他四人來得大，而且很不幸的因為劇組的疏忽，竟然犯了
　　　　一個不該犯的嚴重錯誤：方董事長的衣服和上一場送小樂到醫院的服裝不
　　　　連戲，讓筆者看戲時有很深的違和感，故仍以「四人戲」為第十三站結尾
　　　　的討論依據。（唯一能說服我方董為何會從白衣服瞬間變成黑衣服的理由
　　　　是，慕橙、拓也和光晞以及方董事長四人第一次在醫院碰面時，前兩人穿
　　　　的是白色系，光晞和方董是黑色系，畫面中兩組人分別在兩側，一白與一
　　　　黑，頗有四人對峙的味道。儘管如此，這個不連戲的錯誤還是很不應該。）

　　　　　　儘管醫院屬於室內場景，攝影師和導演卻選擇用會搖晃的手持攝影機
　　　　拍攝整段結尾戲，不是沒有原因的。當方董和慕橙見到彼此時啞口無言的
　　　　反應，被蒙在鼓裡的光晞介紹慕橙為提供自己吃住的花田村女房東時，剪
　　　　接師先剪進一個方董大驚抬頭的表情，拓也立刻挺身而出擋在慕橙面前，
　　　　將話題拉回小樂身上，也更使他和光晞默默進行的競爭更加白熱化（註：
　　　　先前找小樂時拓也從皮夾中拿出慕橙母子倆的照片，接著是光晞拉著慕橙
　　　　去坐他的車，現在拓也又反將一軍。）種種事件的氛圍如果使用軌道或是
　　　　定鏡拍攝，定然無法烘托出整段戲令人不安的感覺，導演與攝影師的選擇
　　　　非常恰當也頗有攝影美感。

　　　　　　慕橙、拓也、光晞三人一陣無語時，畫面外傳來開門聲，慕橙是最先
　　　　注意到醫護人員開門的人，這樣的反應也是正確的，因為慕橙畢竟是最關
　　　　心小樂的人；以茜說出「捐血給他的不能是直系血親」一話時，拓也和光
　　　　晞的角力再度開始，慕橙毫不遲疑說出【下站】最經典的「一句台詞」：

　　　　　　「光晞不行，他不能捐！」

　　　　　　面對小樂的慕橙和面對光晞的慕橙是不一樣的。任何關於光晞的事情
　　　　慕橙都必須非常小心的處理，深怕自己越過線，但是面對小樂就不同了，
　　　　身為母親最關心的便是和自己相依為命六年的兒子，對她而言小樂的生命
　　　　是最最重要的，所以向來和光晞保持距離的慕橙才會忽然失去控制；話一
　　　　說完【我愛他】第一段副歌完後一段緊湊的配樂立時cut in，隨著音樂節
　　　　拍一一放上光晞、拓也、以茜的特寫，最後再回到慕橙臉上─慕橙這才發
　　　　現自己說錯話，情急中只好勉強的、近乎氣音般說出「讓拓也捐」，試圖
　　　　掩飾自己的慌張。安以軒這段的眼神表演著實精彩，層次豐富：先是情急
　　　　之下阻止光晞，接著是發現說錯話時的慌張；當光晞逼問自己為何不能捐
　　　　血時，慕橙臉上充滿說錯話的懊悔與無奈，只好再朝以茜投去一個求救的
　　　　眼神，而以茜聽出了慕橙話中有話而滿臉驚訝，一旁的拓也則是默默的心
　　　　疼，再加上疑惑不解而且著急的光晞....畫面流暢的剪接，搭配上【我愛
　　　　他】配樂，什麼話都不用多說了。一般二流連續劇在這種要命的時刻就會
　　　　配上要命的OS，彷彿觀眾一定要依靠旁白才能懂此刻角色的心理狀態，翎
　　　　導選擇以「沉默」處理相當的不落俗套。

　　　　　　畫面除了將四人眼神交會的部分剪接在一起之外，不時剪進方董在四
　　　　人之外冷眼旁觀的眼神，更加建立出緊張的氛圍，也讓眾人的關係變得更
　　　　錯綜複雜。此時不禁覺得小樂的力量實在太大，一個在場外的角色竟能引
　　　　發如此的連鎖反應，也只有從出場以來就一路表現出色的小小彬才做得到了。

　　　　　　有一段值得注意的連續動作：方董那短短頂多一秒的畫面中，原本她
　　　　的眼神在他們四人身上，當光晞為了想要救小樂而走到以茜旁邊欲說服她
　　　　時，方董原本觀察眾人的的眼神立刻隨著光晞移動，緊接著原本還盯著以
　　　　茜的慕橙，眼神也隨著光晞移動；兩個女人的眼神移動說明了此時她們最
　　　　關心的對象是誰。當光晞強烈表達想救小樂的立場時，換成以茜向慕橙投
　　　　去一個求救的眼神，而慕橙非常輕微的搖了搖頭，叫以茜不能講出實情，
　　　　以茜只好冷靜的輕咳一聲，最後才說出另一個光晞不能捐血的理由（而且
　　　　也是合理的），兩個原本近似敵對的女人默契之所以能夠如此合契，全因
　　　　為她們的心思都在光晞身上，她們都想要保護光晞。而當拓也和以茜離去
　　　　時，各自輕輕拍了他們最關心的人的肩膀：拓也輕拍慕橙，以茜輕拍光晞，
　　　　多麼細緻的兩個畫面，多麼讓人喜愛的男二與女二！

　　　　　　本站最後一個畫面更是神來一筆：拓也去捐血、以茜進去急診室後，
　　　　留下慕橙、光晞和方董三人，畫面最後焦點雖然在慕橙臉上，然而位於畫
　　　　面右側、不在焦點上的模糊光晞身影才是慕橙全神的「焦點」所在；翎導
　　　　安排安以軒的位置也很巧妙，她並沒有讓演員轉過頭偷偷盯著光晞看，然
　　　　後再拍一個「慕橙眼中的光晞」之「主觀畫面(p.o.v.)」來交代慕橙此時
　　　　的想法，而是讓觀眾看見安以軒用眼角餘光默默觀察吳建豪，如此小心翼
　　　　翼的慕橙更讓觀眾心疼不已，這個畫面實在太漂亮了，Bravo。

　　　　　　我相信，當初有follow到首播的觀眾們看完第十三站一定睡不著覺，
　　　　還要煎熬一個星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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