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降風(試映版) - 電影

必看觀眾：六年級懷舊型男性觀眾
推薦級數：三顆半


昨天和朋友一起到華納威秀看了這部有曾志偉加持的電影--
當然，這麼說並不公平，
畢竟以導演說故事的技巧來說，堪稱流暢，
不會有看到一半就呼呼大睡或想離場的衝動；
以演員表現來說，即便有曾志偉壓陣，
一干年輕新人的演出卻沒有生澀僵硬、跟角色產生隔閡的感覺...

不過作為一個愛雞蛋裡挑骨頭的觀眾，
我仍然要說說幾個電影中的毛病...不，先從好的說起吧。

1.那個雄性荷爾蒙勃發的古老年代

對六年級末段班的觀眾如我，
這部以同年齡男生的高中時期為主場的電影，
充滿濃濃的懷舊氣息。
我不是男生、不是新竹人，從來不是中華職棒球迷，
卻依然在許多場景嗅到屬於我們的那個美好年代--
幾個痞子男每次都偷偷摸摸躲在校園角落抽菸幹醮
討論馬子討論棒球、交換pippen和grant hill的球卡
我們女生呢，痛罵男生臭烘烘的菸味、
偶爾交換幾個曖昧眼神、對他們神秘兮兮抱個球卡感覺好笑...

電影中那些油光青春痘的男生，
在電影中完成了半生不熟的男性情誼從開始到幻滅的過程
那些勃發的雄性氣息，比一些青春夢幻偶像電影真實多了
也因而，
十多年後坐在螢幕外觀看的我
想起了幾個男性友人，
他們有的已經被社會、歲月磨光了獨特的樣子
邁向平淡的、充滿粗粒子的人生，
有的甚至已經岔入歧徑，進出過牢獄......

或許是我的偏見，
總覺得電影中、我生命中那些六年級的男生們
是最後一批尋求man power的男性人類，
七年級後的男生更中性，
我完全無法他們想像喝著啤酒抽著白長不斷問候彼此母親的樣子......


2. 細膩的角色關係／自然的表演

我無緣得見導演一鳴驚人的前作，
但在這部片看見男性情誼的表演可以用這麼細膩的方式呈現
讓我非常驚豔。
男性主要角色間從麻吉到衝突再到和解的轉換，
那種說不出話或隱藏在髒話底下的感情流動，
都讓觀眾有想像空間，
一連串小事件引爆了不同人物的性格、反應
也讓次要角色不因此虛弱疲軟
加上導演刻意琢磨年輕演員的表演，
讓這群應該都是七年級後的演員詮釋九零年代的台灣少年
卻不會有太做作不自然的情緒，
反而是女性加入的片段顯得較不自然
（難道導演跟劇場編劇紀蔚然一樣不擅處理女生角色...:p）


3. 寫實零碎的風格

坦白說，這裡開始進入批評的部份。
我向來喜歡侯導那樣寫實到近乎無戲劇性的說故事技藝，
這部片隨處都是青春碎片的百無聊賴
某些時刻也讓我錯覺如此。
（跟前面某篇影評不同，
我反認為導演受侯導影響大於想逃離那樣的寫實主義；
畢竟，在mv重疊了戀戀風塵的情侶檔中，
女主角"小云"還重疊了辛樹芬在戀戀風塵的名字"阿雲"呢）

但並非那樣的。
我們看見青春的日常生活，
小小的衝突和和解，
直到最終有生命消逝、有人命運從此改變，
仍不減損片中零碎寫實的氛圍，
也因此，導演的青春片勢必和岩井俊二、山下敦弘不同，
更貼近生活而非夢幻的，
我不認為這樣操作青春類型是比較不好的，
但終究導演選擇用傳統戲劇的結構說故事，
卻又不斷迴避傳統結構戲劇性帶來的壓迫感，
也因此，
許多看似衝突要爆發的點子，卻只能讓觀眾看見"衝突爆發的結果"
卻不能在心情上感同身受，
這是零碎使然、可以說是一種雙面刃。
也讓幾場其實很戲劇張力的場景因此消解了力量，
變得讓觀眾尷尬，不知該用什麼心情面對。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以為水要滿出來了或肥皂泡泡要漲破
卻在破裂前一秒突然萎頓.......

類似的情節特別發生幾組人物開始收束結局時，
比如有人死掉、有人奇蹟地在球場和偶像相見、
不敢出面承擔自己責任的人......
如果說，導演刻意營造出一種生活中悵然的感覺，
我依然覺得"還差一點"，但我不知道可以怎麼作......

4. 視覺和場景

前面說到我不是新竹人，
這裡要挑剔一下都到新竹拍了，
怎麼沒有更拍出地方感...
我不以為這是尋求國際市場下不得不的考量
反而覺得十分可惜，
既然都拍到廟口或球場了
怎麼不多拉一點人物和地方的關連？
我不熟悉新竹，
但一點都不介意看看新竹少年除了撞球間mtv外
會不會有其他消閑的去處，
或是讓地方／人物／時間有更多串聯？
這是苛求沒錯，
就好像我該不該責怪剩下光年沒拍出九二一那種迫切的台灣災難感？

此外，攝影和場景構圖有寫實感卻還不足以看見風格的經營，
視覺和其他環節還不緊密相扣...
這也是身為龜毛觀眾想挑剔的地方，
因為看見的是導演已有不錯的說故事能力，
所以才想多囉唆幾句............

5. 歷史事件

我相信導演用職棒簽賭的新聞報導串連故事
已經足以成為一種青春必經幻滅過程的隱喻
但可能我從來不是棒球迷，
比較無法感受箇中滋味，

這裡不是批評，
只是突然想到拍青春片聞名的西班牙導演艾方索柯朗 Alfonso Cuaron
曾經拍過一部膽大青春幻滅物語"你他媽的也是"
他把青春幻滅／政治／性愛／社會變遷
作了非常巧妙而深沉的串聯
那部片多年前看過，至今依然讓我難忘。
用一個老套而迂腐的說法，
艾芳索那部片格局更宏大、質疑更深沉，
九降風則更像一部小品，
特別是結尾那幾乎變成夢想補償的、略嫌疲軟的力道...
但有趣的是，我跟朋友不約而同認為
導演應該是廖敏雄的big fan
搞不好整部電影都為了成就最後一個鏡頭
（廖敏雄的一臉尷尬超經典！）
就好像岩井俊二拍花與艾莉絲
擺明為成就蒼井優那理直氣壯的青春舞者身段一樣...


以上落落長，
說到最後，仍是推薦這部電影的，
只是看見導演的才能後，
更希望下一部導演拍出更好的國片...

即將上映的九降風，
個人評價：
作為商業電影，成熟度略遜於情非得已，
但同樣是會勾起許多記憶的好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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