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茉莉的最後一天 - 臺劇

其實之前看到這系列時很有興趣，
但在看與不看之間搖擺不定...
今天鼓起勇氣看了最想看的一集，
果不其然的大哭，
感覺不寫些什麼抒發一下就會情緒爆炸。

老實說公視這部真的恐怖，
劇裡很多台詞及演員表現真實得嚇人，
光這集茉莉的處境及感受都是我曾經想過或經歷過的，
甚至連可莉的台詞都跟我妹一模一樣...

基本上我是活在第二集"貓的孩子"的家庭，
更慘的是家裡還三代同堂，
媽媽還要侍奉公婆及叔叔大姑小姑，
夫妻長年爭吵還要忍受家暴，
媽媽當時的確就被逼到像小圓媽那樣，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孩子都很聽話，而且成績都不錯，
這點讓父親那邊的親戚無可挑剔。
但這樣家族長期折磨，
讓我媽將近歇斯底里瀕臨崩潰，
所以我當時支持她離婚，
最後媽媽終於在我國三時成功離婚了。

老實說我當時真的很天真，
以為媽媽離開後夫妻不互相折磨，
家裡氣氛會不會好一點，
但媽媽離開後爸爸從一開始莫莉爸那種放養教育，
突然轉變成第三集的茉莉媽媽的控制模式，
開始試圖控制我的生活，
強迫我念書，限制我的作息，
現在才想起來爸爸還有用監視器監看我有沒有念書，
還好沒有像茉莉媽那麼變態連房間都裝。
爸爸突然轉變成這樣，
一方面他大概多少恨我支持媽媽離開，
一方面他也怕我跟媽媽一樣會跑掉，
所以緊迫盯人抓著不放，
他認為就是太放任媽媽才會讓她離開，
對於我這個潛在叛徒更是要牢牢控制，
而高中又遇到同擠壓力及校園霸凌，
加上私校資優班的升學壓力及成績下滑，
更是加重爸爸的控制及嚴格挑剔，
現在回頭看那段歲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撐過來...
如果沒有依靠繪畫、閱讀及寫作，
或許我早就撐不下去了。
茉莉說痛苦帶給我創作的能量，
真的是說進我心坎，當時學校及家庭都一團糟，
我就都靠看課外讀物及漫畫麻痺自己，
還好爸爸其實很喜歡畫畫也很擅長繪畫及工藝，
當年是被阿公逼著不能念美工科，
成人後有時間就會自己畫圖及創作，
所以爸爸也教我畫圖，只有在每周的畫圖課時，
他會允許我有自己的私人時間，也不會干涉我的創作，
有時覺得教導我畫圖的爸爸才是真正的爸爸，
如果當年阿公不要阻止我爸唸美術，
不要那樣強硬控制我爸的人生，
會不會現在家庭就不一樣了?


而多次崩潰時，我就像茉莉一樣站在陽台邊看著下面街道，
想著如果我跳下去了爸爸看到我的屍體會不會後悔，
但媽媽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逃離這婚姻，
她常常打電話或跟我見面關心我跟弟弟妹妹的情況，
我都報喜不報憂說我跟弟弟妹妹都很好，
如果我跳下去了，媽媽鐵定會傷心後悔一輩子，
然後萬一爸爸改成這樣對待弟弟妹妹要怎麼辦...
我幾乎都是這樣小心翼翼地維持父母之間的恐怖平衡，
戰戰兢兢的當雙方的好孩子過日子。
想到開播前導演有說茉莉這個孩子最悲劇的就是愛著母親，
而且有能力滿足母親的期待，所以她才無法逃離，
聽到這句話真的心有戚戚焉，
因為愛才會想當好孩子討好對方，
而你有這份能力及才華時，
所有的努力都變成理所當然，
就算你付出多少努力，
最想獲得讚許的對象也不會給你一點掌聲，
我還記得我想改變家裡氣氛努力念書，
終於考好績時給爸爸看，
他那種妳可以考好那之前為啥不做的態度，
讓我超受傷難過的...

但劇中真正讓我開始爆哭的地方，
是姐姐死後媽媽改逼著比較鬼靈精的妹妹，
媽媽拿衣架要打成績不好的妹妹時，
姐姐的幻影出現抓住衣架，
姊姊那一臉壓抑的哭臉看著媽媽時，
我就開始淚流不停，
我也有一個成績沒比我好但很活潑開朗的妹妹，
她跟我差6歲，但比我更加叛逆勇敢也比較會自我調適，
所以我在高中時期讀書唸到崩潰時，
她基本上就像劇中的可莉那樣在後面看漫畫玩耍，
看到茉莉及可莉的相處模式，
感覺就像看到自己及妹妹的過去一樣的可怕。
妹妹甚至也說過，爸媽都比較疼我，
因為姊姊比較聽話，想要啥東西，爸媽都會給，
她都要求很久也很難拿到...
看到可莉說出跟妹妹一樣的話時，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後來我考上大學後離開家裡，
有次回家看到已經讀國中的妹妹，
因為畢業製作的事被爸爸狂罵，
妹妹當初負責畢業製作統籌的事已經壓力很大，
有向我吐過苦水
但爸爸認為妹妹幫班上做事會影響課業，
堅持反對態度一直罵妹妹，
我當年最害怕就是爸爸會把對付我的那套用在妹妹身上，
所以當下大概理智線斷裂了，
直接衝過去對爸爸大吼你幹嘛這樣逼她!!
然後邊罵邊崩潰最後跪下來開始哭，
當下爸爸及妹妹都愣住了，
後來爸爸就對這件事算了，
沒再對妹妹過問這件事，
所以看到劇中的茉莉幻影阻止媽媽打可莉時，
簡直就像看到當年跪在地上哭的我...

不過事後妹妹一臉不解問我說：
爸爸罵我為啥是姊姊在哭?
老實說當下看到妹妹無法理解的眼神，
就知道她比我勇敢可以承受爸爸這喜歡控制，
而且無可理喻又不聽人言的壓力，
雖然有點難過她大概不會理解我的壓力，
但又很欣慰妹妹比我還勇敢，
她敢反抗父親，不會把壓力都往心裡放，
所以我不用太擔心受怕了。
或許當下除了想保護妹妹的本能之外，
更多是想替當年無助的自己大吼出心聲吧。

其實看完覺得茉莉真的很可憐，
我光高中時期的控制生活都快受不了，
上大學後保持距離才能放過自己也放過爸爸，
嘗試重新搭起父女溝通的橋樑，
她整個人生都是這樣，跟念書以外的興趣都不具價值，
最喜歡的文學還被媽媽嫌得一文不值，
難怪會想自殺結束一切，
如果我爸不讓我畫圖，不讓我看書或寫作，
我大概也會走上跟茉莉一樣的路吧...

最後茉莉媽媽利用機器看到女兒眼中的自己不禁崩潰，
她終於能理解女兒的傷害，但茉莉已經不在了，
這段尹馨的演技驚人，看了超震撼，
中間穿插著茉莉剛出生的畫面那種生死交錯的氛圍，
這時媽媽才完全理解自己女兒，
茉莉終於出生了，但她也早已逝去了，
後面茉莉哭著喊謝謝及對不起，
配上媽媽哭著說媽媽愛你及對空氣擁抱的畫面，
真的讓人淚流不止，哭到久久無法停歇，
感嘆母女最後這樣收場，
但又忍不住羨慕透過機器能讓茉莉媽媽終於理解女兒的感受，
多少受傷的孩子其實就是想聽父母說句我愛你及對不起?

這部戲看完真的後座力很強，
到現在想到劇中畫面還是會忍不住泛淚，
本來一開始怕看劇會引發內在創傷無法承受，
但後面看完後跟著戲劇哭到最後反而意外具有療癒效果，
茉莉就像我高中的鏡子，邊看想起來很多不堪回首的記憶，
但最後媽媽反省那段時情緒都得到昇華，
間接彌補了我最想要卻求不到的道歉。
或許我現實中很難看到爸爸能真正理解他當年對我的傷害，
因為他也是家暴的受害者，
他目前都深陷在過去的傷害中無法自拔，
我能做的大概只有保持距離，先救出自己後，
等他哪天想通了，給他鼓勵及支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