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農 - 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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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aincat檸

===========================傳說中的分隔線，正文開始===========================


[1]關於卡農


Pachelbel在他10幾歲的時候，
流浪到英國被一個小村莊的琴師收養，
之後他天天聽那個他彈琴，也學會了鋼琴。

在他們旁邊的鎮上上有一個女孩子叫Barbara Gabler，
家裏有錢有勢，Barbara Gabler也是鎮上最漂亮的女孩，
自從到教堂聽Pachelbel彈的曲子，就愛上了他。

很多有錢人上門向Barbara Gabler提親都被拒絕了，
因為Barbara Gabler心裏只喜歡Pachelbel。

但女孩比較害羞，
從小被寵到大的Barbara Gabler一直不敢向Pachelbel表白，
後來Barbara Gabler就找了個理由，
說要去Pachelbel那裏學鋼琴，
她對Pachelbel說自己熱愛音樂，希望可以拜師學藝。

Pachelbel很高興的收下了這個徒弟。

但Barbara Gabler她的目的並不是彈琴，
所以幾乎不把精力花費在鋼琴上，遭到了Pachelbel一再的責罵。

Barbara Gabler心裏委屈，但還是一直跟著Pachelbel，
希望Pachelbel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終於有一天Pachelbel對Barbara Gabler說：

"你走吧，你真的不適合彈鋼琴。而且你也不喜歡鋼琴。"

Barbara Gabler聽後，對他說：

"不要說我不行！Pachelbel。

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彈琴，半年後我要拿到本地的鋼琴第一名的！"

半年裏，Barbara Gabler天天練習，
餓了就叫家裏的用人送些吃的，困了就趴著睡一會。

半年一轉眼就過去了，Barbara Gabler參加了比賽，果真的拿了獎。

Barbara Gabler想拿這個獎盃，向Pachelbel表達自己的愛意，但Pachelbel已經走了。

當時正值戰亂，Pachelbel被征去打仗，

Barbara Gabler說："好，我等他回來。"

就這樣Barbara Gabler等了Pachelbel 三年多。


在這期間村長的兒子看上Barbara Gabler，
村長的兒子很清楚Barbara Gabler已經心有所屬，
就叫人從前線運回來一具碎屍體，說那就是Pachelbel，但沒有人可以對證，

Barbara Gabler相信Pachelbel真的已經死了，
趴在"Pachelbel"的屍體上哭了3天3夜，

那時，村長的兒子買了很多的禮物去找Barbara Gabler提親，Barbara Gabler沒有理睬。

在3天後晚上，Barbara Gabler割腕自殺了。

而Pachelbel在Barbara Gabler離開的半年裡，
他發現沒有Barbara Gabler在身邊，自己少了很多很多的快樂。

Pachelbel在Barbara Gabler離開後，
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愛Barbara Gabler，
只是因為她學琴不努力所以就埋沒了對她的喜歡。

當時他準備寫一首歌，做為向Barbara Gabler求婚的禮物，
當他完成了卡農的1/3的時候，他被招去打仗了。

在戰亂中，自己的生命都是九死一生，
每當心中不舒服的時候都會想到Barbara Gabler，
想到教她彈琴的日子......

那段時光真是值得懷念啊，之後他完成了卡農剩下的2/3。

在Barbara Gabler自殺後了第2個月，Pachelbel回到了村裡。

他從村民的口中知道了Barbara Gabler的故事和她為自己做的所有事後，
他咆哮著，放聲大哭。

他找到了Barbara Gabler的家人，問她現在葬在哪，她家人都不肯告訴Pachelbel。

下個星期Pachelbel招集他們村和Barbara Gabler村上所有的人，
他坐在鋼琴前強忍著淚水，彈出了卡農"Canon(D Major)"。

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落淚了。



[2]


在遇到那個拉大提琴的女孩之前許多年，方思瑤便聽過這個關於卡農的故事。

本以為已經忘卻了的，這些日子卻總會莫名浮現在她的夢中。

在遇見她之後，她愈發喜歡這個悲傷的故事；
離開她之後，她愈發體會它的悲涼。

因而每每夢見時，醒後眼角都有淚跡，喑啞地傾訴著無言的寞落。

倒不是因為醒後的現實充斥殘酷--醒後的世界只是一片漆黑，
大概落淚是因為夢與現實之間那道深不見底的鴻溝吧。


而如今，方思瑤已經習慣一個人生活，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了。


只是現在，她才覺得其實在那段關係中自己像極了卡農的女主角。

也許在第一次看到她拉大提琴的瞬間，她就已經深深烙在了心中。

雖然這些話從未對那人說出口，
但十多年前見到的江曉婷，
那個總是對她投以欽羨目光的稚氣未脫的江曉婷，
在當時的她眼中其實非常耀眼，而她卻把那份憧憬誤以為是嫉妒。

她隱瞞真實的目的接近她，憑著笨拙跟她學起了大提琴。

她算計，報復，欺騙，毒害。

縱然隱藏得很好，十多年前的她最終也沒有讓江曉婷發現真相。

但後來她才發現，其實當年她完全可以暴露，刺傷她，亦不會留下後顧之憂。

即便是很多年後江曉婷知道她當年的作為時，也只是一笑而過。

那時她想，也許十多年前自己真是為了留下一絲與江曉婷重逢的希冀才沉默不語。

正如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樣，十多年前，
方思瑤在被江曉婷無意刺傷之後，帶著江曉婷最愛的人把自己繞進了死路。

要說在十多年前的交集中收穫了什麼，
無外乎是一些寂寞的心情，和一些大提琴的技藝罷了。

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她像那個女孩一樣，
懷抱著從那人手中得來的東西，孤身一人靜靜等待重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又像極了故事中的男主角。

心中明確著對她深深的愛，卻有那麼一段時間，只能獨自玩味和她一起擁有的回憶。

一無所知，癡癡地玩味。

那是她剛失明的一段日子，很長一段時間。

若她和男主角有一樣的才華，想必也已譜出了樂曲。

待她終於重新站起來時，想要回到她身邊...

看到她與戀人幸福的樣子，從口中溜出的只剩下二字---"曉婷。"

她至今記得那時，那人瞬間凝固的表情和收縮的瞳孔。

不知僵持了多久才得以進行下去的對話。

"思瑤..."

"曉婷..." 她微微一笑。

那晚她們談了很久，兩個在一起過的女人面對面坐在酒吧的吧檯，
喝著沒有什麼度數的雞尾酒，不痛不癢地。
儼然已有了幾分疏遠和相敬，那依然是無比幸福的一晚。

告別時，她們互相揮手，沒有一方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

已經過去了三年，方思瑤對於那個不坦承的夜晚猶有幾分遺憾。

只是既然已經過去了，獨添煩惱也不是明智之舉。

她想，這樣的結局也許比卡農的結局要完美得多，
畢竟她們沒有死亡隔絕。

如今也在同一片天空下，彷彿隨時都能相遇。

她努力著不去期待那個重逢。

與卡農的故事一樣，女主角最終還是消失不見了。

所有的回憶留給未亡人的僅僅是樂譜一章，樂曲一段。

想到這裡，方思瑤找出了三年未碰的大提琴，
撫去表面理所當然存在的灰塵，讓她無比安心，如同撥開了擋在記憶面前的遮罩。

在故事的結局裡，她不自覺地演奏了那首卡農。

下手時竟是出乎意料的嫻熟...

人為什麼總是要逞強呢？明明逞強只會讓自己一昧地失去。

這並不是偉大。

她如今才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不知不覺中，淚水和著琴聲緩緩流淌而去。



[3]


在遇到那個熱心的大姐姐前，
也許江曉婷便已在懵懂之中聽過這個關於卡農的故事。

但今天這樣從頭到尾細細看下來的還是第一次。

入目之後久久不能釋懷。

大概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可避免地變得越來越感性了吧。

其實生活也還算順利，工作上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而到了三十五歲，對完整的家庭，錯過了一次之後便不再有什麼渴望了。

現在她很享受一個人帶兩個五歲孩子的生活步調。

確實很累，會有期望別人來幫忙的時候。

但咬咬牙，總能過去。

只是離開她之後，所有關於愛情的東西都黯淡了。

習慣於一個人忙碌地走著，對於任何人的插手都拒之千里。

孩子們很聽話，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沒有血緣關係，女兒的臉上卻漸漸出現了方思瑤的影子。


走在街頭，她想。其實自己像極了卡農的男主角。

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就愛上了方思瑤。

從十多年前她第一次出現在眼前，江曉婷便無緣無故地信任她，關心她。

哪怕是多年之後重逢時，她依然無緣無故地貼近了她。

她不知道，當然不知道。

事到如今想起互相告白那晚的時候，她總會覺得不可思議，
無論是多或少了某個偶然，她們也許就沒有邁出那一步。
在那之前的彼此心裡隱隱的感情，竟會埋藏那麼多的勇氣。

她不知道，不知道如何去描述。

不由自主地依賴，看不見時便莫名心焦，大概就是那樣一種愛情。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被蒙蔽了雙眼。誤把那種依賴當成是自己的軟弱。

她也一樣持續不斷地回憶著與方思瑤走過的日子。

方思瑤就像氧氣，充斥著空氣，充斥著身體的每一處。

也許她能活著，也是因為呼吸著與方思瑤的回憶吧。


與此同時，她又覺得自己像極了故事的女主角。


癡癡地相信了方思瑤的死訊，卻是被身邊所有人欺騙著。

她陷入絕望，失去了那個全世界最愛的人，一時間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但無論是生活還是來自周圍人的壓力，都不允許她肉體的死亡。

也許只是偏執，她選擇了一種最徹底最可以接受的死法--背叛。

正如卡農的女主角一樣，只不過她背叛了肉體，江曉婷背叛了心，如是而已。

乾脆俐落，用來代替死亡的頹廢，看起來虛華而輕鬆。

她與上一個戀人分手在與方思瑤重逢的後一天。

她沒有給他一個理由，並不是因為刻薄，也不是因為做了背叛他的事。

只是細細想來，她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背叛的可能性，因為從來都沒有把心交給他過。

在與方思瑤重逢的那天，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壞女人。

只因為不想一個人滅亡，為了傷害自己，她卻傷害了另一個無關的人。

當時她不想再傷害那個最愛她，她最愛的人了。

於是她笑著，向方思瑤揮手再見。

其實...如果當時方思瑤落下一滴眼淚，
或許她真的會忍不住把她緊緊地抱進懷裡，向她說一千個對不起；
如果方思瑤靠過來輕輕地抱住了她，她一定會歇斯底里地哭出來。

但她沒有，她也沒有。

江曉婷只是望著她沒有焦點的眼睛，強忍住擁抱的沖動，隨時準備爆發的眼淚。

她把它們留給了自己一個人.....

那天回家，她緊緊環抱自己，在深夜的窗邊一個人放聲大哭。

從那以來，她也沒有哭過了。

大概是放下了。

她不想承認浸透了整顆心的後悔。

也許把目光放向別的地方的過程中，她可以慢慢脫離出來，得到救贖。

因此她不再觸及愛情的領域。

此時此刻卡農的故事卻浮在心裡，散著悶氣。
她為自己的感性和敏感感到無奈。

而也就在這時，當江曉婷一個人走在街頭。
不知從哪個街角傳來了大提琴聲，嫻熟而悲涼。
是卡農。


她愣在了原地，內心卻是無緣無故地欣喜若狂--心跳加速。

於是她瘋狂地邁開腳步奔跑起來，面對一個個漫步的路人，她在內心大喊著--

"卡農！是卡農啊！你們知道嗎？..."

她只是一遍遍問，一遍又一遍...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奔跑，但是身體已然不屬於她--

藏在某處的意識彷彿獨立出來，擅自帶著整個身體瘋狂地尋找著什麼，問著，喊著。

直到再也跑不動了，她撲倒在地。


"...你們知道嗎...這是她最愛的曲子..."


她是我最愛的人，從來都是。


江曉婷試著抬起頭，呆呆地望著藍藍的天。

這首曲子是否會重新連結我們？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我們。

大提琴演奏的卡農還在繼續著。

某日，在某處再相見吧。她笑了笑。

回過神時，已是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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