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已歸 爾焉識 ——電影《歸來》 - 陸劇

吾已歸 爾焉識



其實這是一個講述歸來和等待的故事，陸焉識的歸來，馮宛瑜的等待，有等待才有歸來
。

一、咫尺天涯

1973年，深秋。

舞蹈學校的課間，正在為出演舞劇女主角而排練的馮丹丹和母親馮宛瑜一起接到組織通
知：勞改十幾年杳無音訊的陸焉識從千里之外的勞改農場逃跑回家。作為家屬，必須聽
從組織，與階級敵人劃清界限，及時報告逃犯情況，否則女兒的前途不保。

雨夜，昏暗的樓道裡。

陸焉識小心翼翼地敲門。馮宛瑜痛苦猶豫掙扎，最終沒有開門，只收下了門縫下塞進來
的紙條，終于下定決心赴約。

第二天早晨，陸焉識在火車站天橋下醒來，用地上的積水擦洗臉上的污垢，等待宛瑜的
赴約。當年翩翩公子，而今塵滿面鬢如霜，吾已歸，爾焉識？

宛瑜正在天橋下焦急地尋找，卻在終于看到丈夫的同時，也看到了來因女兒揭發而趕來
追捕他的人。

明明這么近，明明馬上就能相見，明明長久的等待和忍受就只為這一刻，但，不行。

“焉識，快跑！ ”

（鞏俐這嘶聲力竭的一喊，撞擊千萬顆心臟的柔軟角落，足以作為她銀幕生涯的最佳瞬
間之一。）

最終，咫尺天涯。

二、歸來不識

1976年，文革結束。陸焉識平反歸來，馮宛瑜因病失憶，女兒離開了舞蹈。

他愛她，歷經劫難終歸來；她愛他，君在眼前卻不識；她愛他，每月5號去車站等候，等
一個已經歸來的他，等一個永不歸來的“他”；他愛她，想盡種種辦法守候在她身邊；
她愛他，所以不愿原諒女兒對父親的背叛；他愛她，設法讓她原諒女兒。

一直到此后的很多年里，每個月的5號清晨，天還沒亮，有一扇窗亮起，她在對鏡梳妝，
準備去火車上迎接從火車站歸來的他，已想不起模樣的他，在身邊幫她舉著《陸焉識》
名字紙牌的他。

三、隱忍克制的脈脈溫情

全片唯一情緒激蕩的高潮僅有宛瑜在天橋上大喊“焉識快跑”那一幕。愛情、親情、人
倫被政治割裂，讓人痛徹心扉。其他部分的敘事和情感都保持極大的克制。陸焉識
發現宛瑜失憶，丹丹向父親承認是自己出賣了他，陸焉識發現宛瑜曾在文革期間受辱等
等，有好幾個矛盾沖突點，都處理的很克制，而非灑狗血似的宣泄，演員的表演隱忍克
制飽含內在張力。陳道明和鞏俐的表演堪稱精彩。

四、小心翼翼的張藝謀，無法迴避的缺憾

在小說中，陸焉識本是上海大戶人家才子+公子型的少爺，聰慧而倜儻，會多國語言，在
美國拿的博士學位，回國在大學當教授。五十年代，陸焉識因為出身和不合時宜的言論
而成為“反革命”，刑期從十五年加重到死刑，因為宛瑜的多方奔走乃至委身他人，被
改判為無期。在西北荒漠的勞改農場里，出身優越、翩翩學者型的陸焉識，嘗盡了精神
的匱乏、政治的嚴苛、犯人間的相互圍獵與傾軋。在生命、人格、尊嚴被盤剝傾軋殆盡
時，對妻子宛瑜的回憶成為他生命里唯一的亮色。冒險逃獄見妻子一面的欲望，成為他
如灰燼般人生里僅剩的火花。

每個人的現在是由他的過去塑造的，陸焉識的勞改經歷才能真正解釋其冒險越獄的原因
以及愛情對他的意義。而這段被拿掉之后，展現生命的厚度和韌度的東西也缺失了。剩
下的故事雖然溫情雖然深情，但卻略顯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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