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 Watchmen (2009) - 電影

我總自稱查克粉，竟沒看過《守護者》？回想當年此片上映時我在幹什麼... 那是 2009 年三月，我正衝刺一個大案子，前一部看過的片是一月《貧民百萬富翁》、下一部看的好像就是八月《惡棍特工》了（倒是百忙中有衝 Leonard Cohen！）？話說回來，在那個我還很年輕滿面春風充滿希望的年代，好像並沒那麼適合看陰鬱沒落充滿絕望的《守護者》？倒是過了十一年到了最近這幾天，隨著美國又一位強人倒行逆施、又一次民權運動引發暴動、又一次全美各種軍方警方與民兵 minutemen乃至民間義警 vigilantes 大舉出籠... 好像這時候來看看《守護者》那感覺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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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美國呀，好像永遠要有個外部的「敵人」，才能團結那明明充滿各種衝突而根本無法團結的國家，團結國家靠的從不是對話合作解決問題，而是靠武力鎮壓暗地刺殺、封鎖消息搞大內宣、拚大建設擴大就業、以及塑造共同敵人鞏固團結... 靠這些大政治大經濟的高來高去，以強化美國「民族生存」這頂大帽子，人民真正關心的各種民生與民權就擱置一旁不用處理了。現在我們看川普，雖然現在他的敵人也是我們的敵人剛好哥倆好，但他防疫與各種內政一個個失敗時，轉移焦點的方式也是都聚焦真極權的假共產中國，和過去美國聚焦真極權真共產的蘇聯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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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的一生，為國家作嫁？

《守護者》是查克片，但有不少說法聲稱查克只是照拍漫畫、其實一點也沒他自己功勞？那些都隨便，我只沐浴查克的視聽饗宴，幫助我打開心胸與毛孔聽一個別人的故事：本片片頭一大堆反戰與民權的經典名曲、但似曾相識的一頁頁美國二戰到冷戰之黑暗歷史歷歷在目，只是同樣的美國在 1940 出現了一群奇裝異服的能人異士、名為「超級英雄」而做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警工作？這群 The Minuteman「民兵」與美國一起經歷了二戰大時代、以女同英雄 Silhouette 代現實中的海軍士兵與美國小護士一吻、難道他們都是有參與二戰報效國家拯救世界的「美國老兵」嗎？

我不看美漫、不認識 Alan Moore 、不知他的創作理念是什麼、更不知電影改編對他原作有多致敬或有多褻瀆... 反正我就純看電影內容做我自己的聯想：這群過去的 The Minuteman都很像二戰老兵、在戰爭結束的人生頂點拍下歡欣大合照、但他們退伍後回到了一個其實千瘡百孔沒人要解決的美國。這美國殘忍恐同，可以把退役的女同老兵和護士無情殺死；這美國殘忍鎮壓，反戰運動插一支和平小花馬上被無情開槍；這美國治安混亂，英雄一生死在銀行搶匪手上；這美國排除異己，變裝英雄被扭送精神病院；這美國性別凝視，男英雄續戴面具女英雄成性感偶像...

最後，這美國也許不只是終止德日侵略的解放者、而也是自己手上一樣染血無數的侵略者！只是他的侵略有冠冕堂皇的政宣理由、他的屠殺轟炸機有「漂亮寶貝」讓人們 feel-good，然後他在明處塑造更多看板英雄令美國人熱血崇拜、卻在暗處動用老兵英雄做骯髒事搬開美國絆腳石。此片開場的悲劇角色，就是最可憐的「笑匠」Comedian，他玩世不恭這麼愛笑都是為什麼？恐怕是因為他傻傻地跟著過去美國衝英雄、沒想到漸漸衝成一顆大美國心宛如強暴犯，當別人都急流勇退時只剩他無法罷手、一次次效忠美國其實一次次雙手染血... 難道我奮勇愛國的一生，終是場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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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的遲暮，還能做什麼？

整部《守護者》的兩個世代英雄們，我覺得都有在比喻「退伍老兵」，畢竟老兵不只二戰老兵與越戰老兵，美國世世代代都有無數的退伍軍人藏武於民、成為治安失能時可以挺身而出的 vigilante！這兩天面對黑人暴動的美國就有一大堆身材有型槍枝帥氣的義警帥哥紛紛出籠了 XD 當美國有各種宵小鼠輩橫行時，他們就是「監視」鼠輩們的 "Watchmen" 。《守護者》中的英雄角色到了第二代年輕組，已經直接就被稱為 "Watchmen" ，只是他們正如現實的各類美國軍警乖乖聽命鎮壓美國欺壓外國 "I am watching you"之時，能否意識到自己頭上 "I am watched" ？

話說上一個最像川普的總統是誰？我只記得小布希，而過去那位尼克森像不像？我還真說不上來，只記得儘管他以「水門案」為後人所知，但他其實諸多政策也並沒那麼鷹派呀... 無論如何在《守護者》的替代美國裡，這位長得很像本尊的尼克森也不是個大壞蛋，他只不過是在兩位水門案記者被某人滅口後、進入了一條無人質疑而可無限連任的替代時間線。在這裡，不知是否美國總統與政府霸權愈發鞏固、傾聽溝通與和解都已不再需要？只需要笑匠帶曼哈頓博士以如神武力殲滅越共、只需要笑匠帶夜梟空降義警開槍鎮暴？本來還有各種民主希望的美國，在此已變反烏托邦？

也許我們可以說，以「製造外敵、鞏固國家」為基本策略的美國，在《守護者》的替代世界中把「水門事件」這個懸崖勒馬的制衡機會跳過了？結果權力集中玩到一發不可收拾、到了 1985 美蘇緊張升高時、末日時鐘已差午夜四分鐘？那麼，曾經在各個崗位為了美國安全與正義努力不懈的 Watchmen 守護者們，又該怎麼力挽狂瀾呢？話說，這一代的「守護者們」彷彿都已經在國家鞏固後掃地出門禁掉了，成為連牙齒都拔掉的退伍老兵，但他們流入民間後仍各自抱著不同的情懷、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還想為那很複雜甚至不知存不存在的「正義」理想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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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的奮起，衝突的取向？

一、笑匠 Comedian ：二戰後替美國政府做了很多壞事，包括幫美國體制殺掉了暴衝難控的甘迺迪、包括幫尼克森殺了水門案記者，而改變了時空進入尼克森無限連任宇宙。他像個曾經幫助美國打完二戰的老兵，過去跟著美國當大兵自命正義陽剛踩人還渾然不覺，繼續效忠美國漸漸發現不對卻已難回頭。這失敗一生只能一笑解嘲的他，可說是有最多料可爆的「深喉嚨」，但在某件大事發生前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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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羅夏 Rorschach：一直是隻堅守自己心中正義的孤鳥，他不傻傻跟隨體制而抱持懷疑，儘管他對體制也沒啥概念與超越理想、而只是堅守一個小小義警的簡單正義，誰叫他的正義觀都是從小時候被霸凌而學來的呢？他在全片最單純也最積極，只知道兄弟被謀殺了就要趕快警告大家，即使大家都已接受現狀沒要做什麼，自己一人也要為兄弟找到真相、實踐正義、並且把人人心照不宣的秘密通通寫成「羅夏日記」，最後竟成為再次拋出震撼彈的下一個「深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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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曼哈頓博士 Doctor Manhattan ：他是思索美國發展的哲學家，科學與哲學智商頂天、但人性情商如嬰兒。他宛如貢獻美國核武研發試驗的歷代科學家，如歐本海默一般剛開始傻傻投身卻沒多想，等到意識「核武競賽」與「文明毀滅」時已經來不及？這位曼哈頓博士有其悲天憫人，卻是一種概念式的悲憫，淨往科學理性鑽牛角尖再難接地氣。他與妻子 Silk Spectre 愛已昇華毫無火花恐怕還只是小事，他對前妻 Janey Slater 與前同事們心懷致癌罪疚才是大事。話說他遇難獲得超能力的 1959 年 7月，在現實世界發生了什麼？他這奇幻角色要影射的又是什麼？

也許就是 1959/07/13 發生在 LA 附近 Simi Valley的「聖蘇珊娜核武器試驗場事故」吧？那次現實中的核事故，被美國政府隱瞞數十年，但其實 LA 地區居民歷年來早已引發無數病症... 也許，本片曼哈頓博士受到指控的「你身邊的人」都罹癌，就在指這個核外洩的恐懼與罪疚？他在片中被人視為「超人真存在、且是美國人」甚至「神真存在、且是美國人」，但難道美國無數科學家代代相傳創造發明出的如神力量，都是以萬民犧牲換來的嗎？這是科學家的焦慮，而這焦慮可以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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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智謀者 Ozymandias ：他是思索美國發展的政治家，他的科學智商有多高並不重要，他對人心的掌握與對世道的洞察才是真重要。看他的身段，總令我想到蝙蝠俠的企業大亨那一面，若真的雄心壯志努力成就 greater good ，會不會鑽牛角尖成為一個雷克斯路瑟？本片最後證實，這一切操弄人心精準出手、把眾英雄主角放在棋盤各安其位的陰謀，就是他瞞天過海的救世大業！而這救世大業的格局是什麼？說穿了還是「製造外敵、鞏固國家」的美國老路，只是這次鞏固的國家是地球、收編的國內異見是蘇聯、而製造的敵人是個無欲無求默默承擔的曼哈頓博士。

博士的口很好堵、笑匠的口已堵了、夜梟與靈絲這兩位小確幸男女的口也堵了、剩下一個羅夏的口博士也為了 greater good 幫堵了... 但怎知，羅夏可是在片尾最後一鏡留有「羅夏日記」的，他會成為這個這個自以為解決了冷戰問題其實卻只是換湯不換藥的替代世界中、那個替代的「深喉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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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的新生，失落的青春？

此片要說是「超級英雄片」，也真是部英雄片在談英雄救世呢！只是想爆料贖罪卻被滅口的笑匠、堅持查案絕不妥協的羅夏、以超然理性探索 greater good 的曼哈頓博士、與操弄人性以達至 greater good 的智謀者，這四大英雄各有不同的救世取向罷了。倒是本片 Watchmen 六人組中，最令我喜愛而認同的反而是兩位最胸無大志的主角、就是面對末日最消極的夜梟與靈絲。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他們呢？也許因為他們跟我一樣胸無大志、跟我一樣追求小情小愛遠甚大理想、跟我一樣人生低潮時很難站起來、也跟我一樣投身事業沒想太多純為了一回青春？

還真的，整部《守護者》一堆或世道炎涼、或憤世嫉俗、或忍辱負重的沈重情節中，我看得心花怒放的夜戲還是夜梟與靈絲這對小情侶，喜歡看他們夜間外出吃著蠢蠢欲動的晚餐、喜歡看他們回憶點滴緬懷曾經青春、喜歡看他們宅男美女靦腆相愛不敢說出口、喜歡看他們叛逆一回出個小任務整個人都活起來！當然還有那活起來後什麼都對了的激情床戲 XD 話說我覺得查克拍床戲還是《300 壯士》與《守護者》拍得最好，不但兩片的體位與慢動作節奏彼此彷彿似曾相識，那男女同氣連枝身心圓滿的高潮更與劇情心境同步歸一！反而我最愛的 BvS那種超人浴缸就無趣了點...

五、夜梟 Nite Owl ：他很單純，就是個市民滿身退伍老兵樣，覺得人生就這樣了也沒啥不好。他的造型與基地一直令我聯想到蝙蝠俠的手工科技那一面，人生志向彷彿就是打打小犯罪救救小災難，和智謀者那宛如蝙蝠俠大企業家拯救世界的一面截然不同。他看來人生簡單幸福，就只是家裡有錢供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做到被國家強迫退休也很安分地摸摸鼻子退休了；即使中年再次小奮起、出去行俠仗義幾次找回青春的活力，他仍然只是個樂在工作享受人生的小市民；最後面對幾位同袍充滿爭議的大計畫，他不但仍是不吭一聲、甚至恐怕也沒啥看法只想快快忘了過上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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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靈絲 Silk Spectre ：也很單純，就是個市民，而且不是什麼女權獨立的市民，而是渴望愛情的美國傳統女子！沒辦法，郊區中產家庭長大被媽媽教出來就是這個樣，不但她的英雄事業是被媽媽拖著繼承還做得像明星表演，甚至她自小又是好奇父親又是怨恨繼父充滿男性的空缺。也許正如受創女孩很需要寄託男人、苦命的美國人也很需要寄託權威？靈絲也許也是這樣煞到宛如超人般彷彿能救世的曼哈頓博士、宛如代言美國凡人對美國力量與權威的卑微崇拜。怎知本可拯救美國萬民的曼哈頓博士，怎麼只剩大理念卻與眼前人們越來越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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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末結局，我們到底該怎麼辦看待？也是挺令人玩味的。至少我，是很樂見本來各有中年焦慮與父親情結而怨嘆人生的夜梟與靈絲，終於能夠修成正果過著平順小生活，就在這地球終於找到個新敵人而壓下衝突欣欣向榮的新年代，就活在美國這優渥世界過著珍惜現狀別想太多的幸福小生活... 說穿了這才最像我自己人生歸宿的寫照呀 XD 眼看窗外犧牲少數團結多數的城市大廢墟，已經成為振興經濟促進就業欣欣向榮的大工地，最搶眼的公司招牌就是幕後英雄智謀者的 Veidt企業...

看來《守護者》的救世英雄打造了更大敵人、勾勒了更高目標、跳出了冷戰對立、壓下衝突團結地球、下一步就是欣欣向榮的大建設大賺錢時代？難道這只不過是從現世冷戰「美國夢」跳出來做成「地球夢」？這地球夢的刺激就業大建設，難道智謀者 Adrian Veidt 只是要包工程圖利自己嗎？聽其言觀其行，我相信他是認真地要當英雄、認真地認定這真是拯救世界的最佳解，正如亞歷山大大帝與拉姆西斯二世一般要為人類帶來太平盛世吧？只是他這「超級英雄」超越現狀所帶來的太平盛世，說穿了仍只是把人類老辦法做到更大而已。更別說亞歷山大與拉美西斯一作古後...

我不知道《守護者》主旨是什麼、有多少主旨、或有多少解讀，總之這兩天看川普新聞與美國暴動新聞看到很絕望、想學笑匠轉個情色片又怕老婆罵時，來看看時代背景很遙遠但主題儼然相呼應的《守護者》倒是格外有感：一國內政的族群性別階級人權等突未解、領導者總會趕快回家找個國家敵人劍拔弩張，然後熱心守護國家的 Watchmen 總是聲嘶力竭、先安內再攘外槍口朝內壓下異己... 難道我們為了國家正義的青春熱血，終究只是一場激情幻夢嗎？看看美國，想想自己，如果想太多太傷感情，就學本片金童玉女珍惜愛情簡單生活吧 <3 謝謝查克拍好看電影！深得我心。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glmbroElU0


（寫著寫著，居然寫到新聞放出「川普下令國民衛隊開始撤離華盛頓DC」！嗯，看來只要我們仍願意相信某個天上的力量，「最終結局一切會變好」？嗯，不過那個力量會告訴我們「沒什麼事情會有結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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