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台日韓影片的一些想法 - 電影

在我看過為數不算多的日韓片中, 時常地感到日韓導演在使用比較抽象的手法時,
容易因為加入了過多的非本土文化, 外來的元素, 而讓人有扞格不入之感. 而
即使是屬於他們本土文化中事物, 運用到電影中時, 也常常顯得手法生硬.

當然, 會拿來比較的, 都是一般評價不錯, 會受到比較多討論的影片, 比方
"聽說桐島退社了" "原罪犯" "第四張畫" 這些. 而這些電影的導演們, 當然也都了
解會被我們討論的點. 但是從觀眾的角度出發, 或許有些地方是了解不夠,
但我不認為導演的意見我們就一定可以很輕鬆地下嚥.

就 "過多的外來元素"這點來說, 以 "原罪犯" 為例, 其中有一幕是復仇者換衣服脫光
時, 露出了一個十字架的刺青. 這個十字架在這裡是暗示著, 他背負著原罪(亂倫).
也可能說他背負著復仇的十字架. 不管導演的原意為何, 但基督教的思想並不是韓國
的原生文化, 為什麼他不從韓國的文化的範疇內, 找一個可以詮釋他意思的, 亂倫
的符號?

同樣是和亂倫有關的瑞典片 "龍紋身的女孩", 女孩身上的龍紋身就象徵亂倫在她身
上留下的烙印, 或者說她是龍的化身, 不管原意為何, 據說龍在北歐的文化裡面
有某種意義. 至少不會給觀眾突然有種扞格不入的感覺.
(補充一下, 龍在北歐文化的意義請自行google北歐神話, 尼德霍格等條目. 吾人非
北歐原住民, 無法百分之百理解)

日片也是一樣. "聽說桐島退社了" 導演有些憤世嫉俗地暗示日本的年輕人已經缺乏
了熱情和理想, 那些青春期的小情小愛幾乎被他, 容我這麼說, 嗤之以鼻. 裡面的一
個角色想拍喪屍片, 其實就是暗喻日本的年輕人如行尸走肉的喪屍, 沒有靈魂熱血.
但是喪屍片是好萊塢文化, 並不是日本原生文化. 你要指責時下年輕人沒有思想,
那麼導演你自己不也是只會抄別人文化, 你自己的本土思想呢?

除了日韓以外, 我很少看到名導的作品不在自己文化範疇內做詮釋的. 即便是李安去
拍美國片, 他也是運用美國文化來詮釋, 不會仗著自己東方人的身份夾帶東方思想唬
弄美國人. "斷背山" 裡希斯萊傑在遊樂場中揍人以後, 他和老婆之間升起的煙火, 象
徵他們之間的愛情就像煙火, 絢爛而短暫, 言下之意就是他和Jack Gyllenhaal之間的
同性愛, 才會是細水長流. 今天如果一個美國導演, 來拍台灣同志片, 用了同樣的手法,
台灣人只會覺得很奇怪, 我們那個時代有全家一起去玩摩天輪看煙火?

那麼當他們運用自己文化範疇內事物時看起來又如何呢? 章魚似乎被日韓視做生命力強
任的生物, 於是被做為生命延續, 仍然活著的象徵. 在日片 "送行者"中, 主角喜歡
大提琴, 雖然樂團解散, 但他一時不死心. 然後他老婆晚餐要煮的章魚逃進河裡消失,
暗示著那時他終於放棄了. "原罪犯" 裡主角剛被放出來, 肚子餓在餐館大啖章魚, 暗示
著他在15年的拘禁後生命之火仍然熊熊燃燒著.

第一, 很老套, 只要看到章魚我就在想又來了. 第二, 很生硬刻意. 為了要運用這個符號,
劇情就必須要安排老婆去買章魚, 或是一家賣章魚的餐館. 不但限制了劇情的自由度,
而且, 請問日本人多久吃一次章魚? 老公樂團解散, 這天就正好要吃章魚, 不覺得太
刻意嗎?

那我們國片呢? 鍾孟宏導演的 "第四張畫" 裡, 小孩相依為命的父親過世了. 他並沒有
嚎啕大哭, 看起來有點冷漠. 但後來他在洗衣服時, 一件被單被沖進陰溝要流走了, 他
冒險把它搶救回來. 導演用這麼平常自然不刻意的手法, 來比喻孩子對將進入陰間的父
親的不捨.

即便是拍娛樂片的好萊塢導演, 那手法之純熟自然也不在日韓片之下. "明日邊界"裡
Emily Blunt的角色被看板形容是 "Full Metal Bitch", 表面上是說她的外表, 穿著
重裝甲的強悍軍士, 但其實卻是在暗示她的內心是 full metal, 鐵石心腸, 對比無法
承受看著一起出生入死的隊友在眼前死亡數百次的阿湯哥. 這種已經接近杜工部詩
"竹深留客處, 荷淨納涼時" -- 表面上是形容行船所見, 卻又隱約以竹比喻公子, 以
荷比喻佳人 -- 的妙處, 才是導演要給我們看的.

當然這些事情導演們也都知道, 那麼是因為我們和日韓導演看法有所不同, 畢竟電影
是很主觀的, 還是因為修為和閱歷還不到那個層次, 所以無法體會? 我不看蔡明亮的
電影已經很久了, 當然不是因為他的電影不好. 我看到康熙來了上面, 李康生說他在
片中唱滿江紅時, 真地哭得唏哩嘩啦, 這個我實在是沒辦法. 愛穹蒼(To the Wonder)
很美, 很詩意, 但是堅持不下去, 尤其是班艾佛列克的那身美國牛仔味, 真的沒辦法,
雖然我知道這部絕對是好片.

但日韓片真地有到那種什麼神片的境界????? 我們看不懂, 無法體會?

然後就會有人跳出來說, 台灣只會拍大尾鱸鰻那種爛片. 我沒看不知它爛在哪, 但做
為一部商業片它的票房是成功的, 美國還不是一堆票房嚇嚇叫的 "大爛片". 這些電
影有它們自己的群眾, 喜歡看的人有錯嗎? 放假了到電影院去輕鬆一下, 本來就
是電影的功能之一.

何況, 台灣可不只有大尾鱸鰻. 每次看到有人說韓片大勝台灣, 我心中就在想, 這說
的是哪幾部電影? 反正永遠都會有人說韓片大勝, 但韓片真正好在哪裡, 他們就只會
說你看不懂, 無法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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