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的話 (六) - 臺劇

導演心得--《死神少女》之小侖大東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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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侖大東這兩集的心得太滿，寫不完的。

最令我欣慰的是，大家看過這兩集之後，都紛紛感嘆我們之前說的：
這批年輕演員裡，真的有很多有潛力、令人眼睛一亮的優秀演員，
但可惜的是，這環境沒有夠多好的舞台讓他們發揮…
還好他們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生猛潛力，在《死神少女》裡，都被我們看到了！


「…但下一次，要等多久，才能再等到一個可以發揮的”好戲”呢？」阿本和永政說，
他們是如此呵護，還作勢用雙手捧著──如此呵護著他們拿到的這個角色，
結果，阿本所詮釋的小侖，在我心中已無人可以取代！
而張永政所創造出來的大東，更是撼動人心，因為
他說出了一個從未被認真探討過的人性秘密──

在過去的新聞探討裡，專家學者觸及了很多對玫瑰少年的討論；
但對於那些專門欺負娘娘腔的人呢？他們是怎麼回事？
在他們欺壓弱勢娘娘腔的動作裡，隱藏了甚麼樣的訊息？
當他們以肢體衝撞著「性」的禁忌時，扒著人家的褲子時，
他內心又隱藏著怎樣的野性與慾望？

我曾說過，我喜歡拍青少年，是因為他們是「半人半獸」，
這年紀的生命狀態，特別突顯「人性」的隱晦與奧妙。
特別是，青少年的身體已經長大，接近成年人的樣子，
但他們的靈魂還很原始，並且常常控制不住，也不知如何去控制……
這種狀態的好處是「真」，但危險之處是「野」。
他們尚未被「馴化」成「社會人」，而且常常會在「社會化」跟「自我」之間搖擺不定，
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跟這群演員合作起來，最痛快的，也正是他們的「真」和「野」。
小侖、大東有好幾場激烈的肢體衝突戲，要不就感覺還沒到，不知道怎麼「演」，
要不就給你「來真的」，直接給你嚇死人。
永政心有戚戚焉的說：「對啊，我不知怎麼就真的變成大東，就控制不住…」
阿本說：「對啊，我回家洗澡才發現，怎麼身上到處是淤青，他是不是要置我於死地啊？
」

跟我合作過的演員大多都知道，我的理念是：「角色，是要讓演員去＂創作＂出來的。」
所以他們都覺得，我在現場給他們的空間很大；
但是給他們自由創作的空間，另一面意義卻是，
他們自己必須要非常充足的入戲，才能有足夠的＂內涵和能量＂可以去＂創造＂，
所以壓力也不小。

舉例來說，鬼屋那場驚心動魄的戲──
劇本裡只簡單地描寫了：「小侖發覺了大東的身體有了反應，突然間，他明白了，
他意識到大東其實跟自己是一樣的…」
這樣細膩的變身、心變化，兩人要怎麼表演呢？

在黑暗又驚慌的鬼屋裡，小侖被吸血鬼抱住了，
他大喊：「我不玩了，你是誰呀？」
大東張牙舞爪說：「我是吸血鬼啊！」
吸血鬼是要咬人脖子的，這裡是暴力與性的交界點……
接下來，會發生甚麼樣的事？
我先讓他們試著對戲，讓他們先用自己想像的方式發揮看看……
但一開始，我覺得兩個人都還害怕著，還在自我控制著，沒敢發揮出來。
我暫停，跟兩人聊，聊他們兩人當下此刻的心理狀態──
現在，吸血鬼抱住了一個他可以控制的柔弱對象了，而且是有著曖昧情愫的；
然後，他就要咬他脖子了，他…「想」怎樣？

我終於問他，「你覺得…大東會不會把小侖親下去？」
其實永政心裡也正在盤算同一個想法，只是不敢做。
那阿本呢？阿本看著永政、看看我，又勇敢、又害怕地點了點頭。
而永政，則是深深凝視著阿本，很久很久。
他總是這樣培養著他澎湃的野性＋曖昧的情感
，每次這兩人演對手戲前的相互凝視，總是讓我看得動容不已。
最後，兩位演員堅定地互看了一眼；
我們都知道，吸血鬼吸血的時候到了──開戰！

大東把小侖掐昏之後，恐懼著自己同性戀的秘密被發現，
他對死神說：「寧可變成石頭，也不要被發現我是…」
此時沈奇闖入，看到大東臉上的神情，有著多層次的複雜心緒：悲憤、逞強、懊惱…
闖下大禍的大東，像石頭梗喉一般，直接在昏死過去的小侖面前，整個凝結住了…。

而小侖，則從此不願意醒過來。
他本來以為，經過替大東解圍，還有音樂劇的相處之後，兩人關係已經柳暗花明了；
但沒想到，大東卻再次襲擊他，柔弱的他再也不願意醒過來面對這世界了……

真實裡的阿本，是個非常多愁善感的孩子，
說真的，不止永政要入戲，必須深深看著阿本來入戲，
連我也會被他深邃的眼裡不知藏著甚麼思緒所吸引。
房子說阿本有一種「純粹的憂傷」。我心裡很同意。
但阿本這樣的形象，卻和大家看他在主持電視節目時感受到的不一樣。
所以阿本真的是把自己很內心、很潛藏的一面，給掏了出來，給了小侖這個角色。
所以在鉗工教室那場脫褲子的戲，小侖的憂傷無助，不只引得觀眾淚連連，
連我們現場工作人員都跟著掉眼淚。而欺負他的大東，張永政，則對自己百感交集，
演完兩人都陷入深邃的情緒中，久久不能自己。

還好到最後，大東真心的懺悔，終於喚醒了小侖…
兩個又脆弱又勇敢的少年，終於一起渡過了……

我只能舉例一兩場戲說明我們的創作經過，但其實每一場戲，都有不同的挑戰，
我們也都盡可能的講究角色的深度…
但常常在時間壓力底下，我們不見得每一場戲都能做到滿意的程度。
還好阿本、永政這兩位演員總是事前用心揣摩，互相練習，做足許多功課，
這樣我們才有辦法在緊湊的時間壓力下，做到深刻的演出。

上一週我和阿本、永政、房子在跑校園時，休息時間我們討論著：
「大東到底有沒有喜歡上小侖？」永政說：「有」，阿本說：「沒有」，
大家問我，我摸摸頭說：「這個事情很曖昧，說不清楚。」
這事情如果說得太清楚，就不夠曖昧了；
還好我們是在演完這麼久之後才來釐清這件事……

以小侖做為一個被害者來說，明明就是往死裡打的欺負行為，
他怎能感覺到任何「喜歡」的曖昧？
所以阿本說，「沒有喜歡」，這是小侖會有的正常反應。
可是，為甚麼大東就是要盯上小侖，而不是別人？
事實上，他老偷偷注意著小侖；當音樂劇結束，小侖喜極而泣摟抱每個夥伴，
包括大東時，你看大東對小侖流露出感動又壓抑的情緒，
但大東的悸動，是連他自己也不瞭解的。
所以永政說，他覺得其實大東是偷偷喜歡小侖的，但他自己還不自覺。

大家都問，這兩個人以後會怎麼樣？
我覺得，日後他們兩個也不可能在一起，只能默默當個好朋友，啥事也不講破。
就這樣，兩人會把這段青春記事，放在心裡面，
直到很久以後的長大某一天，他們才會再度想起來，
他們是這樣衝衝撞撞，摸索著長大的。

所以這一篇到底是「侖東恨」還是「侖東戀」，已不可考了。
總之，他們在這愛恨交織的過程中，學著長大了，渡過了。

自此，阿本創造出來的「小侖」、永政創造出來的「大東」，
在我心裡，再也無人可以取代了。

關於其他動人的角色，例如主教、古老師，
尤其主教自此離開死神少女，非常引人唏噓，引得大家戀戀討論不已；
但這些不屬於單元主角的其他精采角色，
請容我留待下一次，再以另一篇章談談這些精采配角。

下一集，是已經改名為「蔡頤榛」的五熊，還有彎道情人裡的「王大陸」，
兩人將有偷嚐禁果的戲碼。
這是一個探索青春肉體與愛情的單元，觸及「青少年未婚懷孕」的議題；
支線則是五熊與實習老師高英軒的師生戀橋段。
愛情很難，但懷孕了更麻煩…且看下一單元，他們要怎麼渡過這個難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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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導演對13、14集的感言，看完之後真的很感動，

尤其是兩個演員阿本跟永政對於詮釋角色的細膩與真誠，

與大家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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