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上）：記與不記間，往事千萬難 - 韓劇

〈想你〉的開場曾讓我驚喜地陷入對當年〈魔王〉的記憶：
因童年命運糾葛而對立的雙男角，成長後雙雙切換生命模式：
一個變成辦起案來不要命的瘋狂警察，一個家破人亡後自力更生成為優秀完美的形象，
女主角則是其中引導劇情開展的人物，但〈魔王〉給了一個非常直接而兩難的道德困境：

殺人償命就夠了嗎？知過能改就等於善莫大焉必須原諒嗎？

傲秀年少無知的過失殺人，是一輩子背在身上的債，
離開包庇他的原生家庭，拚了命地辦案抓犯人，心頭的罪惡感就真的能夠減輕嗎？

兄長為朋友發聲的義行卻賠上一條命，寡母幼弟失去了溫暖的重要支點，
兩個人再也撐不起一個雖然匱乏卻仍然自足幸福的平面，
最終家破人亡，誰能責備泰成的復仇計畫？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都不是凡人能夠回答出的簡單黑白是非題，
劇終以死亡做為和解，已經是兩人唯一能救贖彼此的方式了，
對於觀眾來說或許是悲劇，但就角色的人生而言，
他們終於可以放下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靈魂從此輕盈飛翔。
人性本來就複雜，但觀眾卻往往只能從個人的生活經驗去理解角色的某一面向，
〈魔王〉能夠成功將這樣兩難掙扎的氛圍經營到劇終，
很不討喜但無比真誠地向觀眾提出叩問與質疑，這是它在我心中之所以經典的原因。


〈想你〉少年時期的劇情看得出想探索此類議題的企圖，
因此到第十集為止鋪陳出的沉重感不只是來自主角殘酷的遭遇，
更是一種觀眾對於眼睜睜目睹他人人生陷入惡之輪迴，
當局者卻無法脫身的無力與悲哀，
此部分劇情張力幾乎能與〈魔王〉比肩；
做為單純欣賞「劇本」來看，到此為止都相當出色，
但女主角對劇情的決定性，讓兩劇後期的走向有了很大的不同。






〈魔王〉的愛情比重完全是點到為止，
女主角海茵從一開始就設定為事件的目擊者（也就只是旁觀者），
見證惡的源起，再藉由塔羅牌義與特異能力，一步一步揭露真相，
讓觀眾一方面既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身分，
一方面卻又可能因為站在某一方立場而讓判斷有所偏移；
正因海茵的純然良善，彷彿是超然的裁判天使一般，
她的「善惡」天平不為誰而改變輕重，
但劇本讓她最後才在「情感」上傾心律師吳承賀一方，這增加了劇情張力，
因為「純然善」面對「改過向善」的警察姜傲秀沒有太大問題，
但是要守在「捨善趨惡」之人身邊，才是最困難的良心交戰。

正因海茵不屬於糾葛中的當局者，她對於劇情的決定性便降低許多，
但她是長長的黑暗隧道盡頭一定要存在的那道光，
當然從頭至尾的善良溫暖形象，絕對影響了角色本身的立體感，
但相對的，兩位男角在光與暗間糾結難分的主線便非常清晰。

反觀做為正統愛情劇的〈想你〉，以純愛為主軸、以推理懸疑復仇為支線的安排方式，
女主角的命運和選擇便起了很大的作用。



◎從重溫惡夢中確認的愛情銘印

做為殺人犯女兒的莫名原罪像揮之不去的烏雲一樣，
讓少女秀妍的人生一直都是狼狽不堪的雨季，
最荒謬的是，就連這原罪也都來自於公權力的誤判（那還叫罪嗎！）
無論是毒打她的父親、陷在自己悲慘人生對她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母親，
當上天彷彿總在開她玩笑時，她其實沒有怨怪過誰，
她只是努力地想為自己製造出一個結界：
或許是藏在可以蓋住眼神的瀏海底下，也可能是假裝聽不見那些嘲笑譏諷，
總是低聲下氣卑微求情，靜靜承受所有唾罵，
彷彿是深怕多回一句、多動一下更會在命運的流沙中滅頂。

然而正宇那不明就裡的「正名」，
讓27號、殺人犯的女兒，終於有了真正的名字──「李秀妍」，
他呼喚她，像是天神用泥造人後吹口氣予其靈魂一樣，
她不再是被命運折磨麻木不仁的泥塑木偶，而是一個有名有姓的人，
他照亮一個女孩陰霾的天空，對十五歲的李秀妍來說，韓正宇讓她有了世界。
看著因為男孩在身邊而能抬起頭大口吃冰棒的女孩，
就算面對的是漫天垃圾都彷彿是落花繽紛中的美麗畫面，
從來都是低眉斂目的她，第一次可以俯仰無愧地面對人生。

看著那些畫面，總會想起這首詩，那時的正宇和秀妍應該也滿溢著如此的幸福感：

陽光已經重現／小小的胸膛，壯闊迎風
又看見無憂無慮／鞦韆般用力向前飛的童年
上學途中我孤身一人／但大聲唱著
在每一個夢的開頭／另有抱負
你看那山巔的雲朵／只能繼續移動
海面上湧現無數的船隻／卻從未留下行蹤
人生途中我注定孤身一人／但此刻我深知有人愛我
突然間／感覺全然不同
　　 　　　　　　　　　　　　　　　　　　鯨向海〈原來是有人〉

初戀本身就配備刻骨銘心的必殺技，何況是發生在如此年少的當下，
正宇是秀妍對一切純潔感情的銘印現象，是照進她幽黯心井的第一道光線；
對正宇而言，這麼瘦弱看似不堪一擊的女孩，
無論處在多惡劣的狀況：淋得透濕、全校霸凌……
卻都可以犧牲自己而挺身保護他，在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好而毫無私心。
就算壁上的畫記會因日積月久而漫漶模糊（何況還有人從不間斷地繼續刻呢……）
那初始的思慕愛戀早已在彼此的心版上越蝕越深，
如附骨蛆般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若要拔除這思念，沒有剔骨剜肉的鮮血淋漓是辦不到的。


原本純粹甜美的年少邂逅，在幸福的初雪就要降臨的前一刻，
瞬間世界崩毀，一切歸零，死生無常。

尹恩惠的眼淚向來渲染力十足，在這齣女主角作用更大的戲中，
她需要同時處理自己不堪回首的性侵噩夢、與正宇初戀戛然而止的憾與怨、
對母親想見不敢見的傷痛、Harry十四年來為她建立的安穩與信賴感，
每一種情感都不可能輕易忘卻割捨，但又常常互相拉扯，
秀妍的心應該就像快撕裂一般，尹恩惠把這種複雜混亂的心境表現得頗動人。

Zoe沒有搭上回巴黎的班機而回到首爾，除了對Harry的依賴與擔心外，
或多或少也有種測試的心情：多年來建立的防禦機制是否運轉無恙？
這出乎Harry意料的選擇，卻也讓三個人的命運齒輪開始連動，
Zoe誠實地告知遇到警察的事情，想來其實讓Harry一夜難眠吧，
清晨床畔的溫柔對話是他無法放心的確認，確認這女子想留在現在而不是回到從前。
她那時的回答也是真誠的，只是她沒有發現，再怎麼想擺脫的過去，
早已滲入她思考行動的深處，如同那少年教她的魔法手勢一樣，她什麼都還記得。

　　當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反而記得越清楚。
而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東邪西毒〉


在乍然相逢的正宇面前，她都還可以收住情緒武裝自己，再用Harry當擋箭牌，
只是當性侵犯就這樣出現，同樣一步一步逼臨眼前，
明明對方早就認不出她是當年的少女，但對她而言，卻仍是一輩子芒刺在背的記憶，
為什麼受苦的還是她？那麼多年以為癒合的傷口再次被狠狠劃上一刀，
那掏心挖肺的崩潰簡直不忍卒視，但除了這樣她還能做什麼？夫復何言？

Zoe那時才徹底地領悟到，無論她再怎麼自我說服、洗腦自己不是李秀妍，
終究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沉默不是忘記，而是欲語無人。
但最痛的時刻卻也逼開了記憶的閘門，一點一滴地，終讓壓抑的過往時光噴濺一身，
她再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只是現在的Zoe，
這次的冤家路窄，更讓監視螢幕前的正宇再也不可能同意她不是秀妍。

姜尚得是當年斬斷緣分的殘忍幫兇，
諷刺的是，他的命運竟也成為重續前緣的關鍵，
他的出獄與死於非命，加上正宇再次被綁架的事件，對Zoe來說應該是噩夢重現，
但似乎也是拜此之賜，她才不得不正視也確認了過去在心中的無法取代，
她明明對Harry帶她到韓太俊家的晚餐約會試探感到不受尊重，
那心情彷彿是不願意再與從前的人事物有所牽扯，
卻在聽到正宇再次陷入當年情境時，依然惶急到方寸大亂的地步。



認真分析的話，這齣劇也沒有真的設定成兩王爭一后的關係，
即便知道了大家都沒有拋棄她，但女主角經歷過這樣無從彌補的身體傷害，
重新當李秀妍已經不容易，或許回復身分、原諒正宇、接納媽媽有可能，
但再怎麼想，要與在場目睹事件的情人重啟戀情真的太艱難，
可是所有的觀眾也都看得出來，她內心的天平早已衡量出兩端情感的輕重，
只是她一直選擇忽略不面對。

雖然也滿懷痛苦，也曾因為放不下這些年與Harry的相守與承諾而想要繼續當Zoe，
但讓秀妍做出選擇的關鍵因素，似乎並不在於對Harry信任的崩壞，
反而Harry與Zoe之間看似無法取代的十四年時間，
和男女主角一開始對彼此就宛如銘印般的記憶，才是重要的砝碼。

在初雪那天正宇和秀妍的世界斷裂成兩半，
但雪的溫柔是雪掩蓋了一切，無論這個世界那麼醜惡或骯髒。時間也是。
十四年漫長的光陰變成了秀妍療傷止痛的處方──能重新面對正宇的時間之藥，
時間讓十五歲時還不夠堅強無法扶持對方承受打擊的兩人分離成長，
給了彼此重拾勇氣面對遺憾的機會，也有了同時保護自己和執守感情的能力。
因為分開反而把當下的現實慘況隔離開來，
傷痛的記憶不可能消失，但至少時間能讓彼此不再專注於悲慘的那一刻，
清乾淨創口的膿後，思念才能變成那條縫合傷疤的線，讓重逢不再只有相刃相靡的折磨。


秀妍對正宇說：我們都長大了，但Harry還活在當時那個年紀……

Harry讓秀妍變成Zoe，卻是為過去的姜亨俊開了十四年的嗎啡劑，
暫時止住過往在他身體與心靈中揮之不去的幻肢痛，
並且麻醉自己對上代恩怨東窗事發後將失去最愛的擔憂恐懼，
傾盡全力的給予，包容著Zoe為了拋卻過往而刻意塑造的強悍形象，
寵溺著她玩笑似的任性：「我喜歡的男人，會為我送來最昂貴的律師吧！」
卻惟獨沒有展示出真實的自己──
總是若即若離看著Zoe的一切反應，除了以為共處的時光是自己絕對的籌碼外，
他更害怕讓李秀妍看到，藏在淡定溫和紳士笑容下的，
是為了復仇而什麼都做得出來的陰狠男人，
和仍困在金錢銬鎖如囚犯般被迫噤聲童年裡的小男孩。

但這麼多年無條件的付出，更像是帶著愧疚的贖罪，
是對母親引發事件使秀妍受到傷害的承擔。
每一次Zoe隨口說著對誰生氣，Harry淡淡的那句回應：要我替妳教訓他嗎？
越淡然越感受到他眼中只有一個人的那種愛的形式，其實濃烈到危險的地步。
只是任何不求回報的愛都是單向的，得不到回應的感情飄忽如塵，
最終會因為失去存在感而變成習慣。



我和你啊 存在一種危險關係
彼此挾持 這另一部分的自已
本以為這完整了愛的定義
那就乖乖的守護著你
——張惠妹〈人質〉

在被迫安靜得過分的童年裡，亨俊其實已經受夠了無人回應的孤獨，
當年秀妍是他敲破牢籠窗口聽見的第一個聲音，第一個願意關心他的聲音，
秀妍也成了亨俊的銘印現象，然而母親不知所蹤，護士又是獄卒，
亨俊身旁再沒有其他能夠投入感情的人事物，於是最初就佔據了一切。
因此Harry把拐杖敲地會發出的清脆聲音一直當做是Zoe對自己的情感依託，
他知道只要她一聽到便感到安心，因為在這個空間裡，她不是一個人。她在，他也在。
但同在不是交心，她不過是習慣了掛念他的身體，他也習慣了用微笑撫慰她的心靈，
他們用來挾持彼此的，是各自的脆弱。

到最後，無論他再怎麼用力敲響地板，高分貝喧嚷著只願在Zoe面前顯露的那個自己，
但空無一人的豪宅裡，只剩下滿座的寂寞，大聲鼓掌。

我在漸暗下來的房子想著你。但你已經不在了。我還愛你麼？　





韓正宇為了得到原諒願意花上一生時間等待，
姜亨俊則在忍耐中一步步走向爆發的臨界點。
他眼睜睜看著信誓旦旦已經忘掉過去的Zoe卻一點一點記回秀妍的一切，
卻還是陪她玩著自欺欺人的遊戲：
她欺騙自己只是想欺負韓正宇，而他明知Zoe就在玩火也不願意拆穿，
——因為拆穿了，輸家就是自己。

等待原諒的過程中，狀況不會比現在更差，
但是忍耐得不到回應的付出，可能最終要面對的是一無所有；
也因此後者的堅持開始變成偏執，脫軌列車帶來的撞擊，會將一切逼至毀滅的盡頭，
既然在愛情的天平上一開始就輸得徹底，善惡的天平上自然也失去加減的可能，
本來就以復仇為職志的男二當然只能舉杖敲仇仇更仇……orz
這樣的設定把一開始曾有的灰色氛圍沖得更淡，
善惡變成了明顯的對立，觀眾根本不需從道德的立場上掙扎於該站誰那邊，
觀劇時可為現實人生帶來的嚴肅省思，便有些單薄了。





◎粉紅逆襲的漫長等待

從成均館的佳郎、傲嬌的世子邸下，到如陽光般照進秀妍生命裡的韓正宇，
朴有天很適合詮釋這種充滿執著傻勁卻又擁有豐沛溫暖能量的人物，
有點天然呆、看似正經八百卻充滿喜感的表情動作，
或是看似吊兒郎當卻有毫不造作的深情淚目，這些都是他相當擅長的表演守備位置，
不是典型的完美王子，可是他的微笑和眼淚都擁有自己獨特的溫度。

就韓正宇這個角色來看，編劇把少年時期的故事寫得細膩動人，
十五歲的正宇從逃避到最後決定直面真相，
破繭而出的過程讓人只能疼惜這個下了決心就行動的少年，
在那樣的年紀裡，要忍受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目睹過的現場，被迫思考死亡的意義，
放棄衣食無缺的優渥生活，只為了堅持不知道何時告終的等待。
十五歲那年剛萌芽的愛情被摧折得太慘烈，而十四年的惦記卻又蔓延得無法收拾；
要念念不忘，需要多堅強。

我生命裡其後的笑容，都有著你笑的影子；
　　 我所有的哀傷都有你；我的揚起都因為我曾經沉落；
　　　　　　思念世上所有的缺失，你的不存在，最為長久。



　　　　等待的意思是，時間過去，而我停留不動；要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
　　而等待是我生命裡面所能承受之最重了。
　 　但我又不能說，我在等你。你和我從來沒有期約。但我和你之間，
　　 還沒有發生的、可能或不可能發生的，成了我生命之最重。
　　 之所以重，因為它總在未來。


綁架與強暴事件是正宇與父親關係急轉彎的分水嶺，
對父親從孺慕景仰到失望離家，正宇切斷了與原生家庭的臍帶，
以自己的方式逐漸成長為金大叔所期望的，一個活得抬頭挺胸的「像樣大人」，
成年之後的性格承繼了溫暖自信的那個部分，這一點與親情的重拾有很大的關係：
沒有血緣關係的三個人：秀妍母親、恩珠、正宇，
在分擔彼此失去至愛的傷痛中，變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正宇因禍得福反而得以填補了生命中的空缺；
在完全確認Zoe就是秀妍之前，正宇顯然有更多內心戲的發揮空間：
面對姜尚得時，那種恨不得手刃犯人卻又被無法原諒自己的憤怒所擊潰的掙扎，
與Zoe每一次的對話中，受下她所有的挑釁與冷漠，
再從記憶裡一點一點提存關於秀妍的細節，比對、印證、確認……
在可能攀上狂喜山巔與再次跌落等待谷底間擺盪的心情，如墮三界火宅。



看著他們一路走來的顛沛崎嶇，誰都能感同身受正宇的焦灼心情，
但站在秀妍的角度看，她為什麼非回到過去不可？
她也可以誰都不選，開始一個全新的人生啊！
正是因為旁觀的觀眾比Zoe更清楚正宇的這些煎熬，
才讓他的所有行為可以被合理解讀為深情。
否則衝到別人家門口堵人、在服飾店門口拉她上車、
跑到派對中什麼也不解釋地就希望Zoe還如當年秀妍一樣信任他跟他走……
編劇讓正宇在Zoe面前表現出的，少了點以她為中心設身處地的體諒，
反而更像是急迫地向Zoe討一把原諒的鑰匙，
讓他可以打開這個禁錮自己多年的悔恨牢籠，
Harry那句：我可不像韓警官，想拋棄就拋棄，想放在身邊就放在身邊。
某種程度上，其實對這個時期的正宇真是一針見血啊.......


直到寶拉媽再次犯案後，是寶拉的遺書才讓正宇覺察到自己有多麼強求，
這樣的傷痛不像生病，病好就回復健康，它永遠也沒辦法真的復原，
因此每一次被探問「還好嗎？」就像凌遲一樣，提醒著「我不會好了」的事實。
面對這樣的心靈，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情感的期望壓在她身上呢？
光是她能夠活下來，還能夠讓他這樣等待，就已經是奢侈的幸福了。




經歷過這樣心情轉折的正宇，面對Zoe不願意當回秀妍的結果，
雖然痛徹心扉，雖然十四年的等待頓時完全失去了意義，
所有強自支撐的力量也一瞬間被抽盡，
可是現在的他只希望能夠讓秀妍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就算她選擇不當秀妍，再痛他也會咬牙接受。

重逢與相認到此告了一個段落，
接下來就是Zoe正視內心天平孰輕孰重的問題，
雖然此時也是Harry開始加速進行他復仇計畫的時間點，
但就如之前分析的，無論Harry破壞了多少他們之間的信任，
事實上，Zoe本來也就不可能再假裝忘記自己是李秀妍，
天平很早就已經徹底傾斜了。

當Zoe真的回到秀妍身分後，正宇的等待終於結束，
但這麼多年把重心放在等待而看似癒合的舊日傷痛，真的就被治好了嗎？
種種複雜的心情到後期似乎因為被愛情滋潤而很輕易地放下了忘懷了，
十七到十九集的粉紅很多，但總覺得這反而把正宇可以表現的心理層次稀釋糊化了……




十八集Harry放大絕逼得正宇帶秀妍逃亡，應該要成為反轉的爆點：
這世界真的善惡顛倒、是非不明了……

但亡命鴛鴦竟然變成看似情侶度假的悠閒（？）時光，
好像他們身旁的人幾乎都能明辨是非站在善良的一方，這實在太神奇了，
一般再怎麼想突顯邪不勝正的「道德正確性」，
可愛又迷人的反叛角色至少在這個時間點還是要佔上風的吧，
這樣才能在最後蘊釀出絕地反擊的力量，
可是一路只看到Harry看似縝密的復仇計畫其實充滿破綻，
或許編劇要表現的是姜亨俊千算萬算再怎麼冷酷精明，
卻沒有把Zoe徹底回到秀妍這個變因考慮進去，
但，以不合理的方式黑化又不夠強大的男二，
更加無法突顯男一自我成長後有所超越的一面。

而從秀妍口中得知Harry殺人真相、父親涉案的實情，卻變成這段劇情最大的進展，
就算正宇心裡有數，父子之間的恩怨糾葛，應該仍是值得為男主角多加著墨之處，
可是編劇在情節上對角色內心的掙扎刻畫的力道都不足，全靠演員本身去呈現情緒，
放到二十集才第一次與父親正面交鋒撕破臉，感覺真是有點陷男主角於不義。

（心得待續....）
註：灰體字引文均來自黃碧雲〈無愛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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