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5） - 同志

歷經一整晚虐心又傷身的痛苦折磨，

換好了睡袍之後，疲倦而虛弱的表姊，幾乎是立刻倒在枕頭上昏睡了過去。


確認表姊已經深深熟睡後，曉婷輕柔地撫摸她蒼白的臉頰，

接著便帶著濕潤發紅的眼眶，和我一起走出了客房。


「佩佩，今晚我要住在這裡。」


吸了吸鼻子後，曉婷用不容拒絕的肯定語氣對我說。




「要不要替妳準備一些吃的東西？」


我小心翼翼地問。


「不用，也不必替我另外準備房間，我會守在思瑤的身邊，直到她醒來。

　方思瑤....這次，我不會再讓妳輕易地逃走了....」


鋼鐵般的堅決語氣，強悍中帶點瘋狂的眼神。


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我那正直精明又一板一眼的表姊，

當初寧願揹上婚外情的悖德罪名，還有同性戀情的社會壓力，

也要全心全意地愛著這個美麗中卻帶著刺的女人了。




光是她熱切實在而義無反顧的愛，就贏過鍾偉哲慣性的花言巧語太多太多。


輕輕地在曉婷身旁坐下後，我握起了她的手，認真地說：


「曉婷，妳放心，表姊不會再離開妳了，我也會替妳照顧好她的......

　妳也累了一整晚了，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才有力氣去照顧表姊不是嗎？

　今天晚上妳就跟我一起看顧表姊吧，我們輪流休息好嗎？」


「不必了，佩佩，妳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微笑地搖了搖頭，曉婷溫和卻又果斷地說：




「在方思瑤恢復清醒之前....在方思瑤好好地親口向我道歉之前....

　在方思瑤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之前....

　....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視線範圍了。」


握緊了她的雙手，我望著曉婷布滿血絲的雙眼，擔心地說：


「曉婷....如果表姊醒來後，知道妳為了照顧她而累壞了身體，

　她會更無法原諒自己的....

　我知道表姊是妳最深愛的人，但她也是我最親的親人，

　所以，讓我一起照顧她，好嗎？」


默默地思考好一會後，曉婷嘆了一口氣。


「好吧，但妳也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了。曉婷，妳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弄點東西給妳吃。」


輕輕地點了點頭後，曉婷像是不堪重荷一般，頹然地向後倒在椅背上，

疲累地暫時閉上了早已哭到紅腫的雙眼。


心疼地拍拍她的手背後，我起身走向餐廳，打開了冰箱的冷凍庫。


在柯家生活的這幾個月裡，雖然一直眼紅於大嫂的得寵與人見人愛，

但卻不得不承認，跟冥頑不靈又驕縱任性的我相比，

還是那個溫柔體貼又擅長家事的趙怡琇，才擔得上台灣好媳婦的這個美名。



在乾媽的鐵血教育下，我的確被迫學會了一些烹飪的技巧，

但是離開柯家後，除了表姊失明前曾細心烹煮的三餐外，

我最常拿來果腹的，還是外食和冷凍食品。


苦笑地拿出了兩盒冷凍義大利麵解凍加熱後，

我把飄著食物香味的麵倒進了餐盤，跟叉子一起端到客廳的桌上。


「曉婷，吃點東西吧。」


我帶點不捨地輕輕搖醒她。


曉婷睜開疲憊的雙眼，有點無神地說：



「謝謝妳，佩佩。」


從桌上端起熱好的義大利麵，帶點無奈地捲起幾口麵條後，

曉婷便默默地放下半滿的餐盤，轉身走回了表姊所在的房間裡。


吃完自己的那一份餐點後，我把用過的餐盤收拾乾淨，

接著簡單地沖了個澡，再輕手輕腳地走進了客房。


動也不動地坐在床頭的曉婷，輕輕挽著表姊細弱的手臂，

用混雜著哀怨、心疼與悲憐的複雜眼神，凝視著昏睡中的她。


我走到曉婷身旁，在她耳邊輕輕說：




「曉婷，換我來照顧表姊了，妳先到我的房間小睡一下吧。」


像是恍若未聞一般，曉婷的眼神絲毫沒有離開表姊的意思。


「曉婷....去休息一下啦，妳答應過我，要讓我也來幫忙照顧表姊的....」


長長地嘆口氣後，曉婷站起身來無奈地說：


「好吧....我在客廳休息一下就好，思瑤有什麼狀況的話，就馬上來跟我講，知道嗎？」


用不捨的眼光眷戀地凝視表姊最後一眼後，

疲態盡現的曉婷轉身走出房間，輕輕地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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