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夢遊中 從賈西亞寫起 - 電影

絕大部份的文藝青年、影癡同好都是「導演論」的擁護者，特別是會走進戲院看【戀愛夢
遊中】這類電影的人，要不是曾經被【王牌冤家】深深打動，就是愛死了White Stripes
、Chemical Brothers、Bjork甚至 Kylie Minogue等人的某幾隻MV，期待導演Michel
Gondry帶來更動人、更驚人的影像創意。難道沒人跟我一樣，是衝著男主角走進戲院嗎？


第一次看到Gael Garcia Bernal是在【你他媽的也是】這部電影。他和另一名墨西哥演員
Diego Luna 飾演兩個百無聊賴的少年，在十七歲的夏天，和美麗的嫂嫂一同踏上性愛之
旅。在這部公路電影中，Geal 像條髒兮兮的小公狗，莽撞、笨拙、又帶著一身乳臭未乾
的彆扭，老實說，我並沒有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論外型，不如另一位男主角出色，論演
技，又被女主角搶盡風頭，實在很難把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誰料想得到，沒幾年的時間
，他竟然成了新銳演員中竄紅最快的票房明星。


第一次驚覺Gael Garcia Bernal的魅力是在【摩托車日記】。原本欲求不滿的墨西哥小子
，擔任起家喻戶曉的革命英雄－Che Guevara的代言人。從天真浪漫的旅行起點，到悲天
憫人的流浪終點，一萬三千公里的遠征訴說著一段男孩蛻變成男人的故事。而故事的結局
是這樣的：最後，Gael Garcia Berbal和 Che Guevara一樣，成為家喻戶曉的名字，並且
被譽為最有潛力的明日之星。


Gael 以此片走紅全球，某部分原因來自他討喜的帥臉。濃黑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樑垂直交
錯，長長的睫毛像盛開的花朵，自黑白分明的大眼綻放，寬厚的嘴唇笑起來總是帶著一抹
靦腆，再多一點就露出淘氣的小虎牙。【摩托車日記】中大量的特寫鏡頭，放大了Gael深
邃的五官，也彰顯了他迷人的氣質，每個微笑、每個蹙眉、每個凝視，都讓人相信他是
Che Guevara的化身、他就是Che。誰能抵抗這麼一個俊美的 latino，用他滿腔熱血拯救
世界？


第一次肯定Gael Garcia Bernal的演技是在【壞教慾】。這回革命英雄搖身成為千嬌百媚
的變裝皇后、殺人兇手、同性戀、毒癮者，一人分飾多角的戲中戲，讓人暈頭轉向又瞠目
結舌。我這才發現，這個小帥哥不但擁有出眾的氣質，足以詮釋良善、英勇、崇高的正派
人物，也有著深不可測的演技實力，轉身就能變成社會邊緣人，從骨子裡透出平庸、卑劣
、病態、扭曲的性格。


還有什麼角色難得倒 Gael Garcia Bernal，這個有如latino版梁朝偉的新生代演員？


一個企圖主宰夢境，腦袋卻永遠失控、真實生活一團亂的年輕人；一個父親過世、剛搬回
老家就擺脫不了母親宰制的兒子；一個充滿才華與創意、卻坐困在無聊的剪貼工作檯前的
上班族；一個害羞、沒有自信、充滿不安全感，卻想和鄰家女孩談戀愛的情場新手－這幾
個身分加起來難度夠高嗎？


Gael Garcia Bernal在新片【戀愛夢遊中】中扮演這樣一個集合體－在職場上了無生氣、
在情場上遍體鱗傷、逃不出家庭的陰影又活不出自己的人生。聽起來真是個悲傷的角色，
是吧？


確實是。對我來說，【戀愛夢遊中】雖然是部可愛的片子，男主角史蒂芬卻怎麼看都不是
一個快樂的人。他總是像個孩子蜷縮在充滿童年回憶的小房間，躲進自己營造的夢境，有
時候扮演節目主持人，將鏡頭焦點對準自己；有時候扮演造物主，指揮世界的運行；有時
候將自己塑造成悲劇英雄，好為他糟糕的人生找到寬慰的結局。有時候，史蒂芬還是史蒂
芬，和真實生活一樣功敗垂成。每每他逃到夢的深處，觀眾也跟著掉進渾沌的次元空間，
看現實與超現實交錯對話，拼湊成令人莞爾的章節。然而，這些繽紛的色彩、可愛的玩意
兒、毛茸茸的動物玩偶、天馬行空的小遊戲、瘋狂荒謬的奇想，其實源自於史蒂芬的脆弱
與抑鬱，其實透露著他對現實的無奈，企圖用一種阿Q的方式自嘲。


Gael Garcia Bernal演活了既可悲又可笑、古靈精怪又惹人憐愛的史蒂芬，再次奠定他一
線小生的地位，這或許該歸功於他與生俱來的「戲胞」，又或許，應該歸功於他挑劇本、
挑導演的功力。


本片編劇兼導演，是以拍攝音樂錄影帶出身的 Michel Gondry。他有多支作品都是搖滾樂
迷口耳相傳的經典，然而，真正開啟台灣影迷對他認識的，則是前年的文藝愛情電影【王
牌冤家】。從【王牌冤家】到【戀愛夢遊中】，從前意識的記憶到潛意識的夢境，
Michel Gondry接連兩片都以心理學為題材，並以人生中最難解的課題－愛情－為軸線，
企圖替詭譎的命運、善變的情感找到合理解釋。導演雖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兩部片卻
隱約指向相同的歸結－童年經驗。【王牌冤家】中，導演大量援引兒時記憶，【戀愛夢遊
中】則是充斥著童稚的素材；前者玩弄「尺寸」，讓男主角金凱瑞變成拇指姑娘，跌進媽
媽的洗碗槽、躲在巨人尺寸的餐桌下；後者則把小時候的美勞作品搬上螢幕，有縫線外露
的拼布小馬和小船、紙片樹木和海浪、瓦楞紙汽車和工廠......等。Micheal Gondry一手
打造的奇幻王國，將電腦特效的輔助減到最低，回歸原始的類比世界，就像他的MV作品，
經常選擇最傳統的單格動畫來呈現，或者用那些粗糙卻百分百純手工的道具，為無聊的
日常環境增添新奇感。


一個善於創造無限可能的導演、加上一個擁有無限潛能的演員，【戀愛夢遊中】已經足以
登上本年度必看電影之列。或許他未必是本年度最佳影片，但是主題所展現的野心、光怪
陸離的敘事風格，卻已經讓人大開眼界。海報上寫著 " Close Your Eyes, Open Your
Heart"，但我建議：Keep your eyes and never close them a sec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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