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在望(Almost Famous):給所有不酷的人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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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片是編劇兼導演卡麥隆克羅(Cameron Crowe)半自傳式的
電影。卡麥隆克羅在我看來，是個蠻神奇的人物，今年52歲
的他，在電影世界裡不算非常多產，但好作品的比例頗高，
例如他是「開放的美國學府」(Fast Times at Ridgemont
High)的編劇與原著作者，也是「單身貴族」(Singles)、「
征服情海」(Jerry Maguire)與「香草天空」(Vanilla Sky)
的導演﹝讓我們暫時先忘記他也導了「伊莉莎白小鎮」(
Elizabethtown)﹞。「成名在望」(Almost Famous)在我心目
中，是他導演過最好的電影，而他會寫出這部劇本，是因為
神奇的他，16歲就成了滾石雜誌(Rolling Stone)樂評人，他
把那段日子與心路歷程，加上一些想像與改編，藉由「成名
在望」裡的男主角William，呈現在螢幕上，故事中還加入了
當時的傳奇樂評人Lester Bangs﹝註﹞，增添了真實感。順
便提一下，電影裡有些歌曲與配樂，例如虛構樂團
Stillwater的歌曲，是由卡麥隆克羅自1986年結褵至今的老
婆Nancy Wilson譜寫，她曾是樂團Heart的吉他手。本片最近
將於HBO播出，我把時間附在文章末。

背景是七零年代，William﹝Patric Fugit飾演﹞是個15歲的
青年，保守的媽媽Elaine﹝Frances McDormand, 法蘭西絲麥
朵曼飾演﹞很愛管東管西，於是William的姐姐Anita﹝Zooey
Deschanel飾演﹞，為求自由離家去當空姐，疼愛弟弟的
Anita把所有搖滾唱片都留給William要他盡情享受。William
的媽媽認為孩子不應該聽那些搖滾樂，或跟搖滾樂手混在一
起，因為那些搖滾樂都是關於暴力、性、毒品等等，但搖滾
的魅力不是母親的反對就可以抹煞的。William對搖滾的熱情
與知識，使他與傳奇樂評人──Creem雜誌的Lester Bangs﹝
Philip Seymour Hoffman, 菲利浦西摩霍夫曼飾演﹞，建立
起亦師亦友的關係，並讓William寫一篇關於Black Sabbath
的稿。陰錯陽差之下，William引起滾石雜誌注意，要他採訪
新崛起樂團Stillwater﹝當時是Black Sabbath的暖場團﹞寫
成封面故事，於是William跟Stillwater一起全國巡迴。他也
認識了明明是追星族(groupie)卻自認是樂團助理的Penny
Lane﹝Kate Hudson, 凱特哈德森飾演﹞，而Penny Lane與已
婚的樂團吉他手Russell﹝Billy Crudup飾演﹞上床。
Russell的自大也使得整個樂團常處於瓦解邊緣，主唱Jeff﹝
Jason Lee, 傑森李飾演﹞常常感覺自己的地位被威脅...

身為本片導演，卡麥隆克羅很知道如何掌握那個「調調」，
讓整部片被最適宜的音樂包圍，本應該喧賓奪主的性、毒品
等等，被淡化成美麗的背景。另外，我也喜歡本片營造出淡
淡的疏離感，例如William的半旁觀者／半參與者角度，使得
整場搖滾世界的瘋狂、互相利用與被利用，有時顯得很可笑
，但又忍不住對電影中所有角色感到某種同情；William完整
地目睹了另一個放縱的世界，卻要努力保持自己的堅持；
Penny Lane有時比較像一種夢幻形象、一種過去的鬼魂，而
不像真的角色；電話那端的Lester一直警告年輕的William，
要小心那些虛偽的樂團成員常常想與記者保持假惺惺的友誼
；諸如此類的距離，讓本片更添美感。

「成名在望」裡面有兩種家庭，一個是傳統的、由William母
親奮力捍衛的家庭，另一種則是William在樂團與跟隨者中找
到的，這部片沒有把搖滾樂塑造成酷帥象徵，讓傳統家庭母
親成為食古不化的白目長輩，也沒有把搖滾樂扭曲成惡魔的
代言人，凸顯傳統家庭價值才是一切的救贖。「成名在望」
裡的William愛所有人，他的媽媽、姊姊、樂團、追星族等等
，跟著行為不檢的Russell上路巡迴，不代表他不能當母親的
乖兒子，也不代表他會對Russell錯誤的行為視而不見。

整部片把搖滾樂演唱會與瘋狂樂迷的奇幻異境徹底顯現出來
，而搖滾音樂也漸漸被行銷技巧包裝，有些所謂樂評讓自己
成為商業機制的一部分，所以在William的樂評導師Lester眼
中，一個真正的樂迷必須與那些保持距離，以完全中立的觀
點看待音樂。除非William停止崇拜那些偶像、停止感謝對方
讓他變成"酷人"的一份子，否則他不可能寫出真誠的樂評。
所以Lester說，我們不酷，而這也沒甚麼關係。

這部片可以拿來獻給所有不酷的人。對於與同學格格不入的
William來說，「變酷」是他最大的期待，他姊姊離家時還向
他保證「你一定會變酷」；Stillwater樂團的吉他手Russell
請求要幫他們寫樂評的William「Make us look cool.」；但
William的導師Lester清楚點醒他說，「你跟我一樣，你不酷
，而這也沒關係，他們會把到馬子，但我們比較聰明」。做
音樂是一回事，但把音樂做到在比酷、比商業包裝，就沒有
意義了。或許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反正能賺錢的音樂都是在
比酷的，不過「成名在望」倒是給了現在的音樂市場與樂評
，一點小小的良心提醒吧。

所有角色我幾乎都愛，但我得承認並不太喜歡Penny Lane──
這位說她跟著樂團是為了音樂、上床只是順便的角色。Penny
Lane說像她這樣的「樂團助理」﹝她不承認自己是追星族﹞不
是為了性，因為…讓我換個方法說：她們對性的定義與前美뀊篪`統柯林頓一樣。這種天真愚蠢又時時處於"self-denial"的
角色，被拍得那麼唯美，讓我很受不了，然而，我身邊看過這
部片的男性友人，都會說他們很喜歡這角色，而且會認真地告
訴我：「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Penny Lane」，起先我實在很
不解，不過後來也試著理解，或許他們是說，所有男人都遇過
一個笑得甜甜的、可愛的、老愛把頭靠在他們肩上、卻只把他
當朋友的女人，也或許他們是說，一個像Penny Lane這種「裝
飾品型」女人的愚蠢與悲情，只有男人願意同情。Penny Lane
的蠢，不是在於她不懂別人在利用她、傷害她，而是她心甘情
願被人利用與傷害。很顯然地，卡麥隆克羅在寫這角色時，完
全是用William──也就是卡麥隆克羅自己的角度在寫Penny
Lane，空洞、夢幻般的Penny Lane，沒有人知道她真實名字與
年齡的Penny Lane，一切都活該自找但卻讓男人同情的Penny
Lane，唯美版groupie的Penny Lane﹝就是她這樣的人，會讓
電影「搖滾教室」裡的小Summer上網查"groupie"這個字時，
會查到：她們是婊子而且跟樂團上床﹞，Penny Lane在我看來
其實是個沒啥特別的女人，但在卡麥隆克羅的保護下，成為一
種唯美形象，可以迴避所有現實問題與黑暗面，連她嗑藥嗑到
快掛掉都還那麼唯美。在William眼中，他看不見Penny Lane
的真實，他把所有醜陋的一面用音樂遮掉，而Penny Lane永遠
那麼完美，但把那些濾鏡與音樂拿掉之後，我只看到William
愛上了他一無所知、但是長的很漂亮、喜歡主動把頭靠在他肩
上、並且幫樂團口交的Penny Lane，讓我難以有任何共鳴。卡
麥隆克羅太愛這角色了，讓我覺得受不了，或許是因為，我是
女生，心中從來沒有一個Penny Lane吧。

演最好的就是Philip Seymour Hoffman，一如往常，他總是演
什麼像什麼，也許大家會忘記他本人，卻忘不了他演的角色。
Patric Fugit當時是個新人，不過他的表現非常棒，同時展現
了尷尬與自信，雖然稚氣未脫，但卻看得出他的成長。Patric
Fugit飾演的William面對許多抉擇，以及來自身邊的各種矛盾
說法，包括媽媽、姐姐、樂評朋友Lester、樂團成員Russell
、與Penny Lane，讓年輕的他必須自己找答案。他需要面對兩
大難題，一是在周圍瘋狂對性、名氣、毒品的追逐中保持自己
的清醒，另一是要在他與樂團建立友誼之後還能遵循Lester的
建議，寫出"honest and unmerciful"的樂評。這是個有點層
次的角色，而Patric Fugit詮釋地很棒。

在凱特哈德森演了那麼多浪漫爛片例如「傻愛成金」之後，我
都快忘了將近十年前，她曾經在「成名在望」中如此出色，她
的笑中帶著某種太早熟的、懂得太多卻又無力改變的悲傷，非
常唯美。法蘭西絲麥朵曼飾演的母親角色也是一絕，每回她與
兒子的道別語就是"Don't do drugs!"，她與Stillwater樂團
自大吉他手Russell一場電話對談，實在爆笑無比。至於自大
狂Russell，原本卡麥隆克羅是要把這角色寫給布萊德彼特的
，不過被小布拒絕，改由Billy Crudup飾演，表現非常不錯，
但後來Billy並沒有變紅，最近比較知名的角色是「守護者」
(Watchmen)裡的Dr. Manhattan。Jason Lee飾演Stillwater主
唱也很棒，敏感又有點懦弱的他，既厭惡Russell總是搶他風
頭，又不想看到樂團崩解。

Zooey Deschanel演的姊姊角色雖然戲分很少，但一雙大眼令
人印象深刻，她最近因為演出「沒問題先生」(Yes Man)的女
主角，人氣變得頗旺，另外她也是「賴家王老五」(Failure
to Launch)裡面女主角的室友。

對於過去曾有過音樂夢的人來說，應該很容易喜歡「成名在望
」。小時候我也想當唱片行員工、想進Tower Records、想為
知名雜誌寫樂評等等。然後我長大了，成為一個非常不酷的人
。看到片中，William翻他姐姐留給他的黑膠唱片，翻到Bob
Dylan、The Who、Jimi Hendrix、以及Joni Mitchell的專輯
時，我心中完全被這幕震撼到了，經典音樂人就是這樣讓人尊
敬啊。最後我得說，我很喜歡這部片藉由Lester Bangs，安慰
所有「不酷」的人。Lester在電話中對William說"I'm always
home. I'm uncool."。真棒的一句話。

***
電影精彩對白：

Lester Bangs: Aw, man. You made friends with them. See,
friendship is the booze they feed you. They
want you to get drunk on feeling like you belong.
William Miller: Well, it was fun.
Lester Bangs: They make you feel cool. And hey. I met you.
You are not cool.
William Miller: I know. Even when I thought I was, I knew I wasn't.
Lester Bangs: That's because we're uncool. And while women will
always be a problem for us, most of the great art
in the world is about that very same problem.
Good-looking people don't have any spine. Their art
never lasts. They get the girls, but we're smarter.
William Miller: I can really see that now.
Lester Bangs: Yeah, great art is about conflict and pain and guilt
and longing and love disguised as sex, and sex
disguised as love... and let's face it, you got a
big head start.
William Miller: I'm glad you were home.
Lester Bangs: I'm always home. I'm uncool.
William Miller: Me too!
Lester Bangs: The only true currency in this bankrupt world if
what we share with someone else when we're uncool.
William Miller: I feel better.
Lester Bangs: My advice to you. I know you think those guys are
your friends. You wanna be a true friend to them?
Be honest, and unmerciful.

***

William Miller: Don't you have any regular friends?
Penny Lane: Famous people are just more interesting.

***

Penny Lane: We are not Groupies. Groupies sleep with rockstars
because they want to be near someone famous. We are
here because of the music, we inspire the music. We
are Band Aids.

***

Lester Bangs: And then it just becomes an industry of... cool.

***

Anita Miller: It's unfair that we can't listen to our music!
Elaine Miller: That's because it's music about drugs and promiscuous sex.
Anita Miller: Simon and Garfunkel is poetry!
Elaine Miller: Yes it's poetry. It's poetry of drugs and promiscuous sex.
Honey, they're on pot.

***

附註：Lester Bangs是個傳奇樂評人，即使只得年33歲，
他仍被尊稱為美國樂史上最偉大搖滾樂評人。他的個性天
生反骨，文字風格非常特別，不過後期染上酗酒，又因服
藥過量而去世。以下摘錄他的名言。我想，他對搖滾樂的
定義是最傳神的了。

"Good rock 'n' roll is something that makes you feel
alive. It's something that's human, and I think that
most music today isn't. ... To me good rock 'n' roll
also encompasses other things, like Hank Williams
and Charlie Mingus and a lot of things that aren't
strictly defined as rock 'n' roll. Rock 'n' roll is
an attitude, it's not a musical form of a strict
sort. It's a way of doing things, of approaching
things. Writing can be rock 'n' roll, or a movie can
be rock 'n' roll. It's a way of living your life."

"Style is originality; fashion is fascism. The two
are eternally and unalterably opposed."

***
2009年四月HBO播出時間
04-20 (一) 11:00～13:00
04-22 (三) 01:00～03:00
04-24 (五) 07:00～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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